“来了,坐。”
轻飘飘的两句话,天雪却将神经绷紧了。
她状若清淡地坐下,实则脊背绷得实紧,随手拿得一个果子吃起。
木幽听见清脆的一声咔吱,抬头就见天雪吃的香甜,不由地气笑了。
“别人来这书房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倒好,吃的比我还香。”木幽笑骂道,“你是陛下还是我是陛下?”
“陛下。”天雪神色清淡,用着不那么恭恭敬敬的语气恭恭敬敬地说道,“您天天受人奉承,不缺我这么一个。”
木幽盯着她,只无奈叹气。
两人相视一笑,多少找回当年的知味。
“你有话想对我说。”木幽乐完,严肃下来,对天雪说道,言辞肯定。
“今天来,为了三个人。”天雪简明意概。
“第一个人,大皇子。”
提及这个名字,木幽心中一紧,却状若淡然。
她看着天雪,对方深红色的睦子照影着自己手足无措的模样,自己神色慌张,在她的面前无处遁形。
“是我做的。”木幽咬了咬嘴唇,她紧张时总喜欢这样,“但是我做的很隐蔽,陈军不会知道的。”
天雪皱了皱眉头,道:“既然答应陈军,就说到做到。趁时候不晚,收手。”
“可是。”
“木幽!”
天雪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作为帝王,即使手上沾满鲜血,也不可辜负忠臣。”
木幽像是一下子泄了气,弱弱地答是。
见她答应下来,天雪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于是道:“第二个人,龙云。”
“云儿她……”木幽想说着什么,却又突然放弃,无奈道:“云儿她过分正义,很多污糟事她接受不了,我也不希望她接手。”
木幽瘫在椅子上,像是终于说出心中多日郁结,疲倦又畅快。
“所以我任用绘元,他心中有仇恨,我与他互相利用。他为我做上不得台面的事承担骂名,我给他报仇的权利。但是我和云儿却越走越远,她认为我被奸邪所迷惑,但奸邪不过是我而已。”
“你怕她讨厌你。”天雪直直地提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是啊,我真的怕,云儿见到我如今的模样,会厌恶我,她是最正直善良的人了,她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的,木幽。”天雪说道,“龙云是你最为珍视的人,你于她也是如此。你将她蒙在鼓里,她才会离开你。”
“真的吗?!”木幽欣喜得问,她无意地抠弄着桌角,心中却是他人给的肯定的话语。
若是云儿真的不计较,她是不是可以将自己这三年的艰辛,诉诸倾肠。
天雪见她明白过来,松了口气。
木幽聪慧机敏,但聪明人最是容易反被聪明误。希望她与龙云能解开心结,帝位最是孤苦,有人与她相伴,木幽就不会如同自己,被帝位后的深渊所蚕食。
“第三件事,我。”
木幽怔了怔神,不解道:“你与我有什么嫌隙么,你知道的,我最是信任你。”
天雪看着木幽,神色幽深:“你信任我,我都知晓,但是,你也忌惮我。”
“怎么可能,你对帝位没有半分兴趣,我怎会忌惮你。”木幽似乎被天雪逗笑,“你太荒谬。”
天雪却没有立即回应,看着木幽,清淡地凝望着她。
空气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见木幽不打算招认,天雪终于开口。
“你派去帮我找人的队伍里,有人私自离队,为了将人先一步带到你面前。”
天雪的话音刚落,木幽手中的桌角登时碎裂。
看来木幽在倾心权术之时也没有荒废修炼哇,天雪欣慰地点头。
“你希望将我找的人扣押,这样,我就能任你掌控。”天雪不平不淡地说着,觉得事情也快说完了,顺手摸了两个果子往衣兜里塞,“虽说我不懂什么普通百姓的心思,但是如你这般的上位者的心思,我还是猜得一二的。”
“更别说,你还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如你这般的上位者,大多掌控欲强烈,我虽无意皇位,你却不愿我脱离你的掌控。但是,木幽,真正的帝王,却不以这些龌龊的小手段立本。你需要肮脏的刀刃,但它不可是你唯一的依靠。”
木幽神色恍惚,不成想自己专研多年,在天雪眼里,依旧是一些小花招。
天雪明白自己的任务完成,还需下最后一剂猛药。
“陛下。”天雪起身,恭敬一礼,“臣无法在您身边待一辈子,望陛下明辨忠奸,立德废邪,成一代明君。”
坐于上座的女皇神色难辨,天雪的话于她是谏言,却也是一道选择题,她知道。自己应当做决断了。
“卿言之有理,孤必纳之。”木幽正了身形,“若是想做什么,去做,孤为你撑腰。”
天雪明白,自己又得当枪使了。
“孤今天找你,另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