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春华娘娘！
春华惊呼一声，匆匆走进殿前，黝黑的药汁四溅，莹白的瓷碗残破不堪，仿佛在偌大的宫殿中泛着光。
季婷的眼中一派平静，只有她知道袖中的手指狠狠扯着手帕，那药味苦进了心里。
季婷再煎一碗罢了。
春华是，奴婢收拾一下，唤碧云来伺候您。
季婷春华..本宫喝这药多少年了？
季婷缓缓推开窗，突来的风绕过袖口，钻进脖颈，让人无意中打着寒颤，捏着帕子，一阵猛咳。
她垂下眸子盯着洁白如雪的帕子，轻笑，竟没有血。
春华娘娘自进宫，皇上便特许了这个方子给您调养。虽说药效慢，娘娘的气色总归是好的。
都说季家大小姐心肺具伤，是个十足的病秧子。皇帝爱妃心切，什么珍稀药材都悉数供着，好让她调理身体。
这没病的人，却要装病，最后却成了另一个病秧子，这出戏还真是好看。
季婷本是季府的旁系庶出，进宫的本应该是季阮的亲姐姐季清月。季清月失踪后，他们不忍季阮进了这肮脏地，便将她收入门下替季清月进了宫。
她该恨季家。
她却恨不得季阮。有些人，只是选不得自己的出身，又活该被他人安排。
季婷将腰间的香囊取下，淡雅的木香袭面，不动声色的安抚着躁动的心。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季婷看过后，埋进香料里，系在腰间。看着不远处的红梅出神。
朱红点翠，在阳光中张扬着身姿，偶见几抹嫩黄交映。一如既往风姿绰约，只是在寒风中，不见娇媚，多是反抗参杂着几分凌厉。
过几日便是除夕，衡梧宫显得冷清，来来回回不过是个着粉红宫衣的婢女。
碧云将浅粉色的大氅罩在她身上，又将窗户关了几分。碧云生性温和，处事细心体贴，除了春华，就是碧云最得她心。
她们是带进宫的，从小便跟她长在一处。
碧云娘娘可吹不得风，昨个下了大雪，今天可凉了不少。
季婷本宫哪有这般娇弱，小时候，这样大的雪最得本宫的心意，若是以往，早该去打雪仗了。
碧云娘娘这是说的哪个话本子里的女主角，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可是嫌弃碧云无趣，说话讨不得娘娘开心，奴婢也去看看那些话本子。
碧云赶明个，讲给娘娘听。
季婷有片刻僵硬，随即关上了窗，面上只留下浅浅的笑容。
季婷今日见了二小姐，竟高兴糊涂了。
碧云将汤药递给她，心里却是心疼的紧。
碧云奴婢准备了蜜饯，娘娘吃些。
季婷不必了，这药不苦。
哪里是药不苦。再苦的药，天天喝，早该习惯了。
季婷准备些太子爱吃的点心，本宫去瞧一瞧他。
碧云娘娘待太子殿下是极好的。
季婷没出声，低垂着的眸子满是倦怠，想着季阮的纸条，心里像蒙了一层白布，闷的厉害。
季宥被困敌营，季大人无论是为了季家还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都该忙得找不着人。
可他偏偏被关在了家里，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对着空气吹胡子瞪眼。
季阮回府后，才知道父亲被关家自省。她母亲还在佛堂从容礼佛，一派淡然。
季阮只觉得这头像炸裂般头痛。这时二房又闹上了门。
雾月小姐，二夫人在客厅候着，说是今个见不着人，就不走了。
季阮她惯会耍无赖，怎么嫁给了二叔，还是改不了那股子泼劲。
雾月抿嘴笑，要她说，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难移，那二夫人绝对是个好手。
雾月小姐可要小声点，别被她听了去。又要闹起来了。
季阮奶奶呢？
雾月老夫人知道她要来，便去了南边的庄子躲清净。
老夫人也是大风大雨里走过来，二房心里想什么她摸得门清。
只是可怜了季阮，躲也躲不掉，骂也骂不过的倒霉劲。
众仆人二小姐。
刘玉兰坐在主座上，脂粉扑了满脸，精明的眼睛在季阮身上打量了一圈，笑了起来，脸上的肉随着起身颤了颤。
季阮总觉得有什么落了下来。
季阮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恨不得将所以珠宝都戴身上的女人，忽略掉她贪婪的目光。
季阮二伯母今日怎么得了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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