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吗,两条平行线,也可以交于一点。
有一个男孩,整日沉迷于书籍,不喜欢与任何人交流。孤僻,冷漠,不被任何人注意,甚至连名字也不为人所知。
有一个女孩,元气十足,活泼开朗,在哪都可以成为引人注目的存在。但她身患绝症,命不久矣,每天不得不用笑容来掩盖内心的痛苦。
没有名字的他,没有未来的她,两条平行线,因一本日记而相交。
一个偶然的机会,又或许是命中注定的羁绊,名叫志贺春树的男孩捡到了名叫山内樱良的女生写的日记——
«共病文库»。
这本日记,记录了她得了胰脏病以来与绝症共同生活的经历,记录了她——班里人气王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
这是一次意外:她意外地丢失了日记,他意外地于同一时间来到同一家医院,日记意外地被碰掉,她意外地在他翻看日记时回到医院寻找。
但又不是一次意外:如果他不那么痴迷于书籍,就不会对一本普通的文库本产生那么大的好奇心,他们的故事也就不会开始。
当他平淡而又有些冷漠地回应着她的坦白时,她大吃一惊——竟然会有人如此冷静冷酷地对待一个将死之人,何况他们还认识。
也许在别人看来,他这样没有温度的人是难以接受的,但对她来说,他的不关心,恰好可以让她无所顾虑地倾诉,不用强撑着将真实想法埋在心底,装出微笑。樱花需要适宜的条件才能够盛开,而他,正是樱良寻找的可以依靠其绽放的春树。
于是,她开始以图书管理员的身份接近他,以一天天沉闷的工作拉近与他的距离。随着天气逐渐炎热,她的工作变得更加艰难,常常需要在放学后工作到汗流浃背。与此同时,距离医生预计的死期只有一年。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自己丝毫不感兴趣的书籍上,无异于白白等待死亡。
但,她义无反顾地坚持了近三个月,以极大的耐心让原本若有若无的线紧紧地将他们绑在了一起。她知道,唯有他,才能给予自己想要的生活,才能让自己短暂的一生不留遗憾。也正是在这样枯燥的日子里,她说出了全片最经典的一句话,一句贯穿始终,不断升华的最美情话——
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她的这一句玩笑性质的话,为后面他们之间的所有故事埋下伏笔。
它最初的意思是:吃哪补哪,所以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这样一个毫无厘头的玩笑,却暗示了她对死亡的恐惧——为了活下去,她开始关注一些迷信的东西,渴望它们可以拯救自己。
这样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连木讷的春树都替她的浪费时间的行为感到可惜与不解。终于,他忍不住就此询问她,得到的却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每个人每天的价值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今天做了什么而改变。”
“其实,你和我都可能明天死去。”
一个少女,本不该说出这样沉重而深刻的话,但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她,内心世界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即使医生说还有一年的时间,但谁又能保证病情不会突然加重?她每天在经历怎样的恐惧?
令人意外的,这个沉重的话题,会成为沉闷日子的终结,而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带而过的一句话会一语成谶。
她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借机向他发出了邀约,不好拒绝的他只好赴约。从这一天开始,他们的生活翻开了新篇章。
吃烤肉,逛街,喝咖啡……热闹的市中心遍地是他们的欢声笑语。
犹记得,她在烤肉店里尽情表达对生活的热爱;
犹记得,她在匆匆而过的行人中踢出的正义一脚;
犹记得,她在咖啡馆里轻声谈论樱花的绽放。
不仅是我,连他也被她的活泼美好所感染,甚至产生了她是否患病的疑惑,甚至第一次因为和别人在一起而感到快乐。
她,真的是一个即将消失的存在么?
如她的名字——樱良,即樱花。樱花美丽而易逝,而当她盛开时,你不会想到她凋零时的样子。她就是如此。
春树沉醉于这种美丽中,以致怀疑她的死亡。于是,在下一次“约会”中,他们展开了关于她病情的话题。
原著中,他们的第一次交心就发生在吃甜品的时候,突然而又真实。而电影中,这一段经典的对白被安排在了海边。波光粼粼的海面旁,落日的余晖中,听潮起潮落,听少男少女的真情诉说,舒缓而浪漫。
她迎着将落的夕阳极目远眺,像是在憧憬未来;
她扬起阵阵水花,将笑容印上每一滴水珠;
她拾起一颗遗失的宝石,晶莹剔透的如她纯洁无暇的内心。
他就在这片宁静与美好中,丢出了那个问题:
“你真的会死吗?”
这个问题,完美地显示出他的情商之低——即使是普通人,听到这个问题也会极不舒服,更何况是一位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少女。宛如狠狠地揭开她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伤口,逼着她重新审视她的痛苦。
但她是如此开朗,如此温柔,如此美好。在炫目的光芒中,她回眸承认,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真的呀。”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纯净,又是那么的凄婉,像是天堂中最惹人怜惜的天使,却在直面地狱般的未来。
她生活在怎样的世界?
医生告知的残酷的真相,家人安慰性的善意的谎言,朋友防不甚防的对自身状况的猜疑,这一切充斥着她的世界。
她需要什么?
只是春树这样的人。
“可能是因为,只有你,才能够让我在认清真相的同时还能感受到平凡的幸福吧。”
这样一个简单的条件,却只有他能满足。他的冷漠,竟成为吸引她的气质,成为他们之间萌生情愫的源头。这看似不可思议,但就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本质:命中无缘的人宛如相斥的磁石,即使一方主动靠近,也只会逼着另一方远离;命中注定的人宛如相吸的磁石,即使一方主动远离,也总有相遇的那一刻。
即使彼此都没有意识到,即使他冷漠依旧,但他们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起。因此,她才会在不经意间进行试探:
“如果我真的想再找一个男朋友,你可以帮我么?”
她开始对他产生朦胧的情感,但只是一根细细的绳子相连,他的迟钝,让她很快打消了念头。
他们之间,还需要更加强力的催化剂。
于是,她用了一个小小的诡计,将他拉上了一趟开往异地的列车,开始了只有两个人的旅行。
吃拉面,拜神社,看杂技表演……这些在原著中用较多笔墨描写的旅游场景在电影中因时间原因只放了几张PPT,不免有些残缺和不充分。但至少旅行中最重要的环节——“博多之夜”被很好地表现了出来,这同时也是剧情由喜转悲的转折点。
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样,房间预定出了问题,他们住到了一个房间。然而,不断升温的空气却不时被骤至的寒风吹散,提醒着她悲剧的现实。
似碰巧,她洗澡忘记带洗面奶让他帮忙去拿。但连他也想不到,打开她那外表生气勃勃的旅行包,迎接他的会是巨量的药物,注射器和维持她生命的复杂仪器。她外表的开朗活泼和实际面对的痛苦第一次完全暴露在人们的眼前,这强烈的反差让即使冷静如他者,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震惊的神情。
原来,她的每一个灿烂的微笑,每一次充满幸福的品尝,都是以针头刺破皮肤的疼痛,吞咽药物的艰难为代价;原来,她看似每时每刻的美好姿态,都只是无尽痛苦中的昙花一现。
她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是在欣赏夜景吗?不,那忧郁的眼神不是沉醉于美景者所拥有的。也许,她在细细品味疯狂一天后突然安静的落寞;也许,她在默默计算自己所能享受这种快乐的次数;也许,她在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疏忽,不安地猜测他的反应。
然而,但他出现在她的身后时,在经历了一瞬间的惊讶后,她之前所有的感情都被深埋在心,只留下一个明亮而略带勉强的微笑。
这只是一个映射,也许先前她的所有笑脸,都经历过这样瞬间的转变。
这之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让冰冷的空气重新升温。这也是她了解他,实现小小心愿的绝佳机会。
“你觉得我是班上第几可爱的女生?”
“你就问这个啊?我可是准备好了将三围告诉你哦!”
“你是在面试我吗?问点高兴点的问题嘛!”
“我不是说了吗?抱,我,到,床,上!”
……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和她都喝醉了,暧昧的空气充斥着整个房间,仿佛可以随时被点燃。然而,前一秒燥热的空气在下一秒却冷入骨髓。
“如果我说……一想到自己快要死了就很害怕……怎么办?”
她没有一丝生气地躺在床上,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轻轻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本是一个绝症患者的正常心理,可此刻从她的嘴里出现,却令人如针扎般心痛——这个本该无忧无虑,拥有美好未来的少女,就这样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尽管她拼命挣扎,表现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乐观与开朗,但终究,这种积极的心态正被恐惧一点点侵蚀,没有一个人替她分忧。她就像独自一人站在无边无际的沼泽上被慢慢吞没。
你快要死了?
那个满足地笑着大吃内脏的女孩;
那个狡黠地笑着将我拉上新干线的女孩;
那个娇羞地笑着让我将她抱到床上的女孩,
快要死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种真心话我无论如何也……
“大冒险。”
他无法回答,只能去实现她一起睡觉的心愿。但是,这是怎样的一晚?
他要忍受怎样的内心煎熬?
她又要额外忍受怎样的身体上的痛苦?
不过即使如此,无论是她还是他,在今后孤枕难眠的每一晚,都会怀念那一夜吧!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旅行,唯一的一个夜晚。
“下次在一起出去旅行,应该是冬天了吧。”
“是啊,那也不错。”
“下次去哪呢?我想往北方走,好好感受一下北方冬天的寒冷。”
“为什么那么喜欢自虐呢?我一定要去更南的地方。”
……
回过头看他们的这段对话时,不禁被强烈的伤感包围——也许很多时候我们越是期待的事物,就越是遥不可及。明明已经畅想好的未来,到头来很可能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梦。
有多少人在看完电影后会感慨他们的唯一一次旅行?让他彻底走出了自己的世界,让她完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心愿,让他们彼此更加依恋。这样的旅行,再来一次该有多好?
是的,自那以后,他开始不自觉期盼她的短信,而她也再也无法忍受对他愈加强烈的爱恋。但是,她知道,即使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在她离去的时候他也会痛苦甚至消沉。那如果是恋人呢?自己刚刚和所爱之人开始这段感情就要阴阳相隔,这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因此,她想到了那个在他眼里她惯有的爱好——搞恶作剧。以开玩笑的方式和他亲密接触一次,这样既满足了自己的心愿,又不会给他添加任何负担。
于是,她以借书为由将他带到家里,开始了那本意隐藏至深的“玩笑”。
但在行动前,她需要确定他目前对自己的感情:如果他已经爱上了自己,那么即使是恶作剧也不能进行了,那样也会无法收手。
“我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她借着打游戏轻松的气氛缓缓开口,忍着苦涩。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下。你又不喜欢我是吧?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找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确实不会。”他的回答不仅令她,也令所有的观众倍感失望。
那么,春树到底是否喜欢樱良?
抛去个人的期盼,我认为答案是肯定的。
电影中他得知她的前男友是班长时的反应,她死后他十几天的强烈消沉,无不反映出他对她的感情。甚至在原著小说的结尾他坦诚道:“如果符合我心目中初恋形象的女孩再次出现,我会考虑吃掉她的胰脏。”看似的暗示,实则已显露无疑。
那么,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做出那种回答?
真实情况其实连樱良自己都察觉到了,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放弃和他成为恋人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甚至是主导原因。
他不敢将她当作恋人。
他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消失,他不敢在心里给她留下一个位置,不敢将她那样即将消失的存在当作恋人。他很胆小。这种胆小,还体现在他从来没叫过她“樱良”上。
许多观众,包括我,在樱良提起这点时才恍然发现他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仅仅是因为这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对她的印象。他不想失去她,却又害怕失去她,当害怕占据上风时,他就会做出那种回答。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她在忍受着内心的剧痛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推行着计划。却不想,这句话让他产生了误解。于是,他便不高兴地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生气了吗……
还要不要继续呢?
也好,这样等会他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打起精神来啊!这样你也不会有什么负担了不是么?
如果他讨厌我的话,我死了以后他就不会伤心了……
那么,就这样吧。
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说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最后,和他接吻。
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进行,直到最后一步,当她的唇即将和他相碰时,她不经意间发现,他的身上出现了一系列的变化:
那原本无处安放的手,逐渐紧握;
那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渐坚定;
那原本紧闭的双唇,逐渐轻启。
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决定接受这个吻,他决定和她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他决定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好开心啊!你可以为了我这样做……
不过,太傻了,真的太傻了,这种决定……
为了我破例的你,在我死后是否会失去原本轻松单纯的生活?
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不能让你如此冲动地选择一个快要死掉的女孩当恋人……
一瞬间,她猛地收回了嘴唇,终止了这次行动。她作出轻松,开玩笑的样子,想以恶作剧为借口蒙混过去。但,一直从自己角度考虑的她忽略了一点:
她的这种行为,从他,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就是在单纯地玩弄他——一个从自己世界走出来向爱人表明决心的男孩的感情。
他将她推到在床上,用漠然的眼神望着她,在这种眼神下,她原本因困惑和不安进行的反抗越来越小。最终,他们一言不发地相互对视着。
她不再反抗,因为她读懂了他的眼神——不是欲望,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心死。
他原本因爱恋而产生的对她朦胧的情感,被扼杀在了萌芽中。
我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好像伤害他了……伤害……么?
他好不容易下这样的决心,却被我……
他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吧?又要回到从前的日子么?
不要……
对不起……
对不起……
刺目的泪水从她的眸子中溢出,让他顿时清醒过来。
我伤害了她……
这个念头让他无颜再面对她,只能拿起书包匆匆离去。
他走了……
我的眼泪,还是能触动他么?
也许,我们的关系还可以挽回……
她起身擦干眼泪,在磅礴大雨中向前追去。等她终于追到他时,却发现他跌坐在泥泞的水洼边,刺目的鲜血混合着雨水划过他的脸颊,而一旁瞪着他的,是自己的前男友。
“血?血!你流血了?!为什么会流血?!”
真正爱你的人,当你受伤时会忽视其他的一切冲到你的面前保护你,帮助你,关心你。正如她完全无视她的前男友跑到他面前焦急地询问他的状况,用手帕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鲜血。她甚至没有想起他们之间刚刚产生的隔阂,甚至没有想过他可能的粗暴回应,甚至没有察觉到显而易见的元凶。
当面对伤害他的人时,她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她的脸上也会出现这样可怕的表情,像是要伤人的表情。”
原著中春树是这样描写她的。被保护着的他都害怕了,更不用说被她针对的前男友。
之后,是一段经典对白。比起原著中发生在她的家里,电影中他们的雨中倾诉更浪漫,也更有感染力。
他告诉她,希望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他们的故事,不过是一次意外的产物。
她告诉他,人能走到今天,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而他们迄今为止做出的选择积累起来,才是他们走到一起的原因。
她告诉我们,没有谁会受命运的完全摆布,人生之路是由我们自己的选择组成的。当命运扼住你的咽喉时,是奋力反抗,还是就此死亡,其选择权完全在于你自己。而她,则选择一直抗争下去,选择在抗争的过程中,再化作一束光照进另一个人的心中。
不管有无雨夜中最后的流泪告白,在原著,电影中他们又重归于好。其实,电影中的告白并不是真正的爱的告白,“我想和你在一起。”只等于“我不想失去你。”这一较为笼统的意思。因为他们并没有从此成为恋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尤其是他对她的感情在经历了这样的波折后不可能瞬间恢复到那时的冲动。而即使是她,也懂得了爱需要修炼,不能操之过急。
但至少从此以后,他们互相明确了对对方的态度,他们许下诺言:从现在起,到她死之时都要好好相处,都不要分开。而那本她用来“引诱”他的«小王子»,成为了这一诺言的信物。
然而,仿佛是命运又给他们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不久后,正当他们兴致勃勃地完成她的愿望清单时,她被突然送进了医院。
自此,即使对他,她也用面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她希望在他眼里自己可以仍保持无忧无虑的样子,她害怕失去他带给她的正常生活,她不愿意让他变得担心自己。
可以向他倾诉,是她选择他的契机,但当他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时,当她不愿意将哪怕一点点痛苦传递给他时,她又回到了一个人默默编织谎言的日子,应付着与他的交往。
对她的探望,电影中将四次减为两次,但却是最重要的两次。
第一次,她准备以真心话大冒险的形式问出那个虽早已有答案,却渴望得到证实的问题:“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叫过一次我的名字?”
即使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也要从他的口中确认他不是因为讨厌自己——这算是女孩子的小心思。可是,神却连她的这点小心愿都不能帮忙实现,在她无数的遗憾中又增添了一笔。好在,他没有辜负这个她热切期盼的提问权力,发出了整部作品中最有深意的提问:
“你觉得,活着是什么?”
并不是单单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察觉到她的异常的他希望可以用这个问题来让她不要沉浸在死亡的阴影中;而与之对应的,并不是单纯的回答,一直想改变他的她希望可以用回答来让他体会真正美好而有意义的人生。
“活着,就是与别人彼此相知,心意相通。”
“如果世界上只有自己,我们就无法感受存在是什么。我们与别人的联系,就是我们活着的证明。”
“我们都是根据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活在此时此地。”
她对活着的看法,可以总结出以上三点。每一点,都是她在直面死亡时的感悟;每一点,都震撼着他封闭的心,仿佛豁然开朗。自此,他开始主动产生了对她朋友以外的情感,他自己明确的情感,而非先前模糊的冲动。于是,他第一次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真诚地向她道谢。
但是,当观众沉浸在对他的变化的欣喜中时,感概于她对他真诚的拥抱时,她的话,仿佛给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泼了一盆冷水,暗示着关于她的残忍。
“我最近,特别喜欢感受别人身上的体温。”
“我想感受你在我面前的真实感,可以触碰到的真实感。”
她喜欢感受体温,因为她知道,不久的将来,她体内的热量会毫不留情地一点点流失;
她想感受他的真实感,因为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人,因为她希望当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时,潜意识中的那个他可以陪伴自己到最后一刻。
她想活下去,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然而,抱着这种希望的她却再一次受到沉重的打击——她住院的时间延长了两周。除了和他的计划破灭以外,对她来说,更绝望的是被宣告病情的一天天加重,是承受着越来越难熬的病痛。
那天晚上,那他对她的第二次探视,也是最后一次探视,他在她的央求下带她走出了病房。
这是动漫版的剧情。老实说,这种随随便便可以跑出医院的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都没家属的同意。但很多时候,电影需要的就是这种不合理。可以说,动漫版中的这一段剧情做得比原著,真人版感染力更强,甚至将整部电影推向了一个高潮,同时成为第一个泪点聚集处。
她突然的请求,一路的沉默,以及费尽周折逃出医院只为欣赏夜景的异常而无法理解的举动,让他的内心的不安与担心越来越浓重。终于,但他装作不在意地询问她举动的意义,询问为何不能出院再看夜景时,她的回答让他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就是必须今天来才可以。”
为什么……必须是今天?只是看夜景而已……
难道说,过了今天,她再也无法……
“你最近,确实很不对劲。”
她装作没听到,想要跳过这个话题。而她的回避,让他更为焦躁,那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脱口而出。
“你不会死吧?”
没错,在海滩上,面对无忧无虑的她,他曾问过“你真的会死么?”这两句话看似都非常直接,都像是他这种低情商的人说出来的话,但二者有非常大的区别。先前的那一句,是真正的疑问,且不掺杂感情的疑问,是他对她竟能如此乐观地面对死亡的难以置信,以致产生怀疑;而后一句虽然是问句,但他非常明确答案——她很快会死。他提问,是希望可以得到反驳,是希望她可以笑着说“还早呢”——不知不觉,他已如此关心她,如此依赖她,如此爱恋她。
所以,当得到的只是她敷衍似的回答时,一直沉静的他终于爆发了,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不是你的倾诉对象么?应该一直都是吧?
是害怕得到我漠不关心的回答么?
太可笑了。你知不知道……
“你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我是在担心你啊!!!”
他突然而强烈的关心,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渐渐重启。
刚刚那句话,是他说的?
怎么……可能?
他是在……
“你是希望……我能活下去?”
“对,非常希望!”
真的……你在关心我。
好幸福……
真的……当初选择你真的太好了。
她在充斥全身的温暖中轻轻抚摸着他因局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膛,笑着向他作出了她所能作出的最大限度的承诺,那让人痛入骨髓的承诺:
“别担心,我要是快死了的话,一定告诉你。”
别担心,在我死之前,一定会和你做一个最郑重的告别。
别担心,在你的目光中,在你的怀抱中死去,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所以,不用担心,也不用为我担心。
这,仅仅如此,已是她最大的心愿,最好的结局。
伴随着她的承诺,一束烟花飞上了天空,标志着高潮的到来。烟花飞到到最高处绽开,赤、橙、黄、绿、青、蓝、紫。如此美丽,如此绚烂,而又如此易逝,如同她的生命一般。
这是我见过的最独特的烟花。让人仿佛穿梭于其间,从各个角度欣赏它的美丽。这种感觉,是现实生活中无法感受的,是动漫带给我们的独特的体验。
在漫天绽放的烟花中,在逐渐推向高潮的背景音乐中,他和她渐渐相拥在了一起。
音乐高潮到来的瞬间,镜头定格在了她的笑容,那深深烙在我脑海中的笑容。我从没见过如此被幸福充斥着的微笑,更从没想过这种笑容会出现在一位即将死去的少女的脸上。这个笑容,让我想起了婚礼中的新娘。
也许,那一次的烟火大会,就是属于他们的婚礼。
但,却又不像。她的笑容,也许并不只有幸福。
你的体温,好温暖……
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感觉可以永远沉浸在他的怀抱中……
即使不可能,即使我所期盼的永恒只是瞬间……
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陪伴打乱你生活的我;
谢谢你,一直宽容无理取闹的我;
谢谢你,让我在生命的终点体会到真正的爱。
所以,谢谢你。
“等我出院,我陪你去海边玩吧?”
烟花散尽,留在他心中的,是他与她最后的约定。
我想,到此为止,春树真正喜欢上了樱良,不受其他因素干扰,顺其自然,发自内心。
因此,在得知她出院后,他以前冷漠的脸上会浮现出抑制不住的温暖笑容;因此,他在发短信时会不由自主地开起玩笑;因此,这次他们的见面,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为什么会和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女孩约会?
因为,他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不再是那个与她完全相反的他。她的光芒,一点点融化了他表面的坚冰。
他开始接受别人的善意;他开始满怀好奇地对别人抱有兴趣;他开始主动期待一个人的到来。
原来,我被她改变了那么多啊……
不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我自己选择了改变,选择了抛弃从前冷漠自私的想法,在内心深处最重要的地方,给她留下一个位置。
他走进留下他们共同印记的春日咖啡馆,等待她的到来,给她发去有趣的短信。
“快发点好听的话夸夸我!”她在短信里撒娇道。
太难了,等你来了,我都编不好这条短信。可以夸你的话太多了。
挑最高的褒扬的话……
你是一个,我想与之永远在一起的人。
但,似乎不止如此。
该怎么形容我对你的情感?烂大街的俗语绝对不行。
和她相处的一幕幕飞速掠过他的脑海。
没有,没有,没有……等等。
写在和她的故事的序章的一句话,由她莫名其妙说出来的话。
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罕见的,一句连开玩笑都显得恐怖的话而毫无厘头的话,可以在经过不断发酵后,成为最深情的告白。
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我想成为你。
我想你的灵魂,永远存在于我的身体里。
他满含微笑着输入最后一个字,点击发送。
就在这一刻,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了沉浸在温暖中的我的大脑,让我浑身冰冷。
这部悲剧的最大特点在于,即使你没有看过任何关于它的介绍,观看的一分钟内你也会知道这是一部结局无法改变的悲剧。
影片的开头,就是她的葬礼。
人们从一开始,就怀着悲伤的心情观看,但这是可以接受的的结局。——毕竟得了绝症,而这又不是一部超现实的电影。况且,揭露她死亡事实时观众都不熟悉她,而对一个不熟悉的人的死亡,人们给予的更多是同情,怜悯,仅此而已。
因此,即使一开始就怀着悲伤,这种悲伤也是平淡的,更不要说樱良元气十足的样子本身就是最好的安慰。我想,到了他们旅行结束时,大家心中的悲伤即使有,也差不多消散殆尽了吧?即使后面她住院了,整体的气氛也仍然在升温之中。直到他用尽所有真心,发出那条短信之时,温度升到了顶点。
然而,就是这一顶点,退后一步,是春暖花开;前进一步,是朔九寒冬。
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回忆起开头,并不只提到她的葬礼。开头已埋下了最虐心的伏笔。
“那是我发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那是她收到的最深情的短信,同时也是最后一条。
我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同样内容的短信可能不止发了一条。
一定是这样。
直到正午的阳光变为夕阳的余晖,镜头都不曾切换;直到夕阳西下,他仍孤身一人坐在咖啡馆,旁边放着早已喝干的咖啡杯。
我知道,她出事了。
他沉默地推开了咖啡店的大门,脚步不稳地向家走去。天已经完全黑了。
直到回到家,他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也在想同样的事,甚至心境都可能相同。
她到底……怎么了?
突然有急事?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不回电话和短信。
在路上突然病发晕倒了?抑或是遭遇车祸?
她被送进了原来的医院吗?在昏迷中吗?应该……醒了吧?
还是她死……
不可能!!!
她不可能死。至少不可能现在死。
对于时间所剩无几的她,神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将她的一分一秒全部抹杀。至少,要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她;至少,不要让凶兆两次降临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她一定不会死。
餐桌前,他怀着这种信念,一遍遍地查看短信,直到电视里传来新闻主持人冰冷的声音。
第一次听时,我只注意到几个字。但是够了,残余的希望已经不复存在。
“中学生山内樱良……遇刺……被送医院……死亡。”
当主持人还在说着多余的话时,电视里的画面已经让我,让他的心跳骤停:
那是一张她的照片,笑容如天使般灿烂。而照片的旁边是两个惨白的汉字——
死亡。
不给人留任何幻想的空间。当他,当我们得知她的遭遇时,已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一切都太迟了。不仅没能保护她,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了。转眼间,那个不久前还在发着俏皮短信的女孩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这部电影我看了很多遍,而除了第一遍外,第二遍也是我必须要看的,为了看完整部电影。
当得知她的死讯后,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后面的剧情我没有关注,而是在做一件愚蠢的事——
紧盯屏幕,期盼着她可以活过来。
也许是我过于多愁善感了。我怀着这样的念头直到最后,她终究没有醒过来,而我自闭了很久。直到现在,十个月后,她依然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我写文的此刻亦是,
我无法释怀凶手的行径。
激情杀人,仇杀,情杀……虽然都无法被原谅,但它们都有动机,都有发生的可能,被害人自身的行为都是悲剧发生的原因。它们都能被理解——此处的“理解”是指人在冲动时确实可能做出丧失人性的行为。
而杀她的凶手,无法被原谅,更无法被理解。
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要杀那个刚刚被幸福包围的女孩?为什么要杀那个不久于人世,却依旧坚强善良的女孩?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电影的前面确实有伏笔,提到了杀人狂,但我不相信她会被杀死。这个伏笔并不算隐蔽,但我却未预料到结局,甚至震惊于结局。原因我后来才想明白。
一开始,我就把真正的结局排除在选项之外,在几个还算美好的结局里挑来挑去。我不相信,那朵凄美的樱花会在即将凋零之际被毫无理由地撕成碎片。
除非那个凶手是个彻彻底底的魔鬼。
但为何和平年代会出现这样一个魔鬼?我仍然无法释怀。
我也无法释怀满溢而出的遗憾感。
明明,她应该如她所说“打扮得很可爱”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明明,她已经准备好了练习了很久的魔术想要表演给他看;明明,她在烟花下和他约好了出院一起去海边完成他们很可能最后一次旅行。
然而,这一切都突然变成了泡影。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期盼,都显得那么无力,那么可笑。仿佛只是在命运面前无力的挣扎。
她曾承诺要将死亡的日期告诉他;
他曾承诺一年之内都不再和她分开;
但,结果呢?
她的死期,由新闻主持人毫无感情地宣告;
承诺的信物,本该还给她本人的«小王子»,只能交给她的遗像。
唯一没有遗憾的,是她看到了他的短信,但,这同时也是最大的悲剧之处。
我最不能释怀的,是她临死前的感受。这也是一些观众自闭许久的原因。
她走在去和他见面的路上,穿着可爱的衣服,背包里装着刚刚宣泄完出院喜悦的«共病文库»,有些紧张地掏出震动的手机。
他回了吗?会说什么呢?
这是……
怎么……可能?
这不是我对他的……
如果他没有偷看的话……不,肯定没有。
你不是说,我的灵魂太闹腾了经受不住吗?为什么改变想法了呢?
你不是说,我们是完全相反的吗?为何我们的心意如此相通?
你对我……
遗书上的内容需要改一改了呢,把“也许”改为“一定”。
好开心呢,我的灵魂可以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幸福得快要死掉了呢!
下一刻,利刃穿过了她稚嫩的胸膛,甚至都没有被减速。
她原本被幸福的泪水模糊的双眸猛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不知何时冒出的满脸狞笑的男人和刺穿胸膛的水果刀,混合着无尽的恐惧与困惑。
为什么……?
你是谁?
男人仿佛发出了一声嗤笑,从缓缓倒下的她的身边绕过,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疼……
她本能地摸向胸口,白皙的手霎时被染成血红。她终于明确了自己目前的状况。
这是……血?!好多血……
我快死了么?
不要……
她想拔出那把利刃,可瞬间加剧的疼痛让她浑身抽搐,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也消耗殆尽。
我真的快要死了,对吧?
虽然好难受,但是……
这样的话,恭子和其他同学就不会知道我生病了吧?会少伤心一点吧?
这是我一直期盼的,不是么?可为什么……
我会这样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春树君……
我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称呼你了……
再也没有机会,听你亲口呼唤我的名字了……
对你告白的回应,
彻夜为你练习的魔术,
和你去海边的旅行,
一切的一切,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还在等我吗?等待我的回复,还是我的出现?
会等多久呢?
对不起哦,我的第一次失约对象就是你……
原谅我最后一次,好么?
好希望,你可以不要等下去……
好希望,你可以来到我的身边……
好希望,最后感受一次你的体温……
因为,真的,好冷,好冷……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祈祷他的出现,但直到她失去知觉,直到她的身体变得和地面一样冰冷,他都没有出现,而是在同样期盼她的出现。
不同的等待,结局却是永远的错过,却是无法逾越的阴阳相隔。
无法细思她的感受,每深入一点,都痛彻心扉。
这部电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部催泪神作«四月是你的谎言»。的确,它们有不少相似之处:
女主都得了绝症
男主一开始都被“阴影笼罩”
女主都非常开朗,元气满满
女主都强行闯入了男主的生活,最终如一束光驱散了笼罩男主的阴影
女主最后都遗憾死去
女主在死后都给男主留下了赠言。
那么,拥有如此多相似之处的两部作品,谁的悲剧性更强?
我认为是«胰脏»。
女主的离去,毫无疑问是整部作品最大的悲剧之处。为什么说«胰脏»的悲剧性更强?
«四谎»中的小薰在死之前已经与男主公生互相表达心意,此时小薰还有一段时间回味公生的告白,而樱良在刚刚了解春树的心意后就猝然逝去,甚至来不及给予回应。这是其一。
小薰的死,是公生和她自己都有心里准备的,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是自愿进行的手术,也事先了解了手术的风险性。而无论对樱良还是春树,遇见杀人狂都是不可能想到的飞来横祸。这种意外造成的死亡,本身就比病死更令人难以接受。这是其二。
小薰在死前,许多人拼命挽救她的生命,她感受到的,是最温暖的关心——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我也要拼尽全力拯救你;樱良在死前,一个陌生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将刀刃捅进她的胸膛,她面对的,是最深的恶意——我杀你,与你何干?这是其三。
这朵樱花,终究在凋零之前,就被抹去了痕迹……
不,没有。
她留下来了一样东西,她存在的证明——
«共病文库»。
他在消沉了十天后,取回了这她送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一位少女的日记,一位少女心灵深处的秘密。
原来,她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他;
原来,对于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她是那么的享受;
原来,在得到他的关心后,她会哭得整夜无眠。
回忆杀开始后,所有人都沉浸在从电影开始到现在的一点一滴中,只是不自觉上扬的嘴角中,总会有难言的苦涩——所有的美好的回忆,终究只是回忆罢了。
在看到她宣泄完出院喜悦后日记本上的一片空白——那最残忍的留白后,他忍住了没哭,不少观众心痛之余也忍住了。但,不止这些。
这部电影之所以会成为动漫电影中的经典之作。动漫版之所以在不少人眼中超越真人版,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接下来的一段,充满想象力和浪漫主义的一段。
这一段,是对名著«小王子»的致敬。
这一段,将他们之间的信物——«小王子»和他们的故事紧密联系起来。
她重新回到我们的视线,回到他的视线,化作小王子在一个个小星球之间遨游。只是樱花替代了玫瑰花。
她向着阳光前进;
那天在医院和你巧遇之前,我就一直在注意你了!
她守护者她的樱花;
其实我有很多次,都觉得自己对你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恋爱的感觉了!
她降落在沙漠;
其实,我也很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她奔跑在花园;
我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份魅力!
我是那么的在意你,
喜欢你,
憧憬你,
也许(一定)——
这十七年来,我一直期盼着与你相遇,期盼着你的关心——
就像樱花,期盼着春天的到来!
天色转暗,音乐渐悲,樱花飘落,伊人已逝。
她落在他的怀里,深情地凝望他,却又转瞬化作无数星辰。
在我死之前,想将你的指甲垢煮来吃了哦!
不过,这种话不太好说出口,是吧?也太普通太平淡啦!
所以,我有一个念头。即使你可能不太情愿,但我还是想——
我想吃掉你的胰脏。
真的太幸运了,她终究看到了那最后一条短信……
不,你怎能将这称之为幸运?心意相通之人,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哭了,嚎啕大哭,哭得再也哭不动,哭得自己下决心做出改变。
在他第二次离开她家,作正式告别之际,他的名字终于揭晓——
春树。
罕见的,男主的名字作为伏笔,一直到最后才出现;罕见的,一个人物的名字,能让观众为之动容。
樱与春,即使看上去完全相反,但却又多么般配!以至于她会发自肺腑地说——
“就像樱花和春天,我一定是为了与你相遇,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而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片尾,她最后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在一幅梦境般的画面中——
她没有死,而是在第二年春天,与他一起骑车去赏樱。
阳光灿烂,微风习习,樱花飞舞,岁月静好。
他与迎来新生的她一起,驻足于那片姗姗来迟的春色之中……
最后定格的,是见证他与她初见的十里樱花林。
与其认为这是他的梦境,我更愿相信——
这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现实。
也许,这正是他的呢喃,对天堂中她的呢喃——
“樱良,你相信吗?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下,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永远地在一起……”
他终究吃掉了她的胰脏,她的灵魂终究继续存在于他的体内。他开始改变,和她的闺蜜做朋友,迈向新的人生。
一年后,当他带着新造型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时,他的改变已无需多言。除却清爽的发型和随时可见的阳光微笑,更重要的是——
我做出了选择,选择成为像你一样的人,能够认可别人,爱上别人的人。
他跪在她的墓前,告诉不知在何处聆听的她。
你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但和从前不一样。
和你相遇,让我感受到从前十七年都不曾感受过的阳光。而见过阳光的人,便再也无法忍受黑暗,便拥有了不可磨灭的追求阳光,追求幸福的渴望。而原本就一直在追逐阳光的你,即使在天堂,如果有来生,也会依然如此吧?
那么……
“我们一定要幸福啊!”他笑着仰望天空,许下和她的又一个约定。
一阵微风吹过,在樱花已经凋零的八月,在周围没有一棵樱花树的墓园,一片樱花瓣悄然出现,轻拂过他的脸颊。那是她对他的回应,对他最真挚的祝福——
“樱花易逝,愿春树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