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怎么回事啊,左璟裕怎么会说爷爷把我交给他了?”
“啊?准是和你开玩笑吧!”
“他给老家的栗姨说的,栗姨还打电话来问我呢!”
“那我打电话问问这小子,小小年纪怎么乱说话呢!”
苏柚坐在沙发,迷茫的看着江蕴。
手机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就在苏柚以为会自动挂断的时候,对面好像接了。
江蕴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突然惊得站了起来,眼睛惊慌的到处乱看,最后定在苏柚身上。
“柚柚,快!打电话给你爸,你快打电话让他回老家,马上!不管他在做什么,告诉他,今天晚上再不回来,那就别想看到他爸最后一面了!”
“什么?!爷爷他……”
江蕴把苏柚的紧张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心,背过头,沉重的点了点头,拿起还未挂断的手机,道:“ 爸怎么会突然这样?”
左璟裕略带歉意的说:“师父其实身体早就不太好了,他说,你们下次来看他应该还要......很久,到时候再跟你们说。他……他老人家不想耽误叔叔工作。”
江蕴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这时苏柚已经开始抽抽哒哒的打苏舜电话,“不行啊妈,爸爸的电话没人接。”
“怕是又出任务去了,打到他们部门去,我这记得有他们领导电话。”
这边消防部队办公室。
“喂,您好。”
“叔叔您好,我是苏舜的女儿,能不能麻烦你告诉他,告诉他,爷爷病重......让他见见爷爷最后一面吧......”
“柚柚,你先跟小舅去,我去接你爸爸,我和你小舅说好了,他在小区门口。”
苏柚听话的点了点头,转头跑向小区门口,微凉的风吹过脸颊,她看着前方的月亮,弯钩一样,她想,今晚月色很美呢,但是,为什么......
泪水慢慢溢出眼眶,月亮变得朦朦胧胧,她很努力的憋住,不让它流出来。那是她爷爷啊,是那个疼她的爷爷啊。
她小时候住在老家,直到8岁,一直是爷爷在照顾她,爸妈晚上才会回来。爷爷有着那个时代很明显的特质,很节约钱,他每顿基本只要自己煮点青菜就可以了,她来后,菜才慢慢多起来。她很挑食,爷爷嘴上嫌弃,桌子的菜却总有那么一两样是苏柚喜欢吃的。
江纶远远的看到苏柚,打开车门下了车,缓步走到苏柚面前。江纶和苏舜的硬汉形象不同,他是温柔的,在他身上,是有很明显的书卷气的。
苏柚上了车,江纶从后视镜看到苏柚低垂着头,低沉的声音响起:“柚柚是不是又偷偷哭了?”
“我才没有!”苏柚闷闷的说,声音小小的,江纶险先没听清。
“别怕,来得及的,老爷子这么喜欢柚柚,怎么会不等柚柚来就走呢。”
苏柚看着窗外的景色,楼房一闪而过,这条路,她看过很多次,来过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感觉这样远。
门前的那棵柚子树苗渐渐近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它,上个月,爷爷说他和左璟裕种了柚子树,叫她找时间回家看看,但爸爸妈妈最近很忙,都抽不出时间送她过来,她就一直没来看过。
左璟裕站在门前,手里拿着还未完工的木雕,是个女娃娃。
“阿柚...... ”这是阿柚第一次直面亲人的死亡,何况是她顶亲的爷爷,她,很难过吧。
“先进去吧。”苏柚声音有些沙哑,推开沉重的木质门,爷爷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眼睛闭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离她而去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爷爷,我来了,我回来了。”
苏爷爷睁开浑浊的眼,嘴巴微张,似想说些什么。
“爷爷,别说话了,柚柚陪着您,柚柚跟您说话。”
“好......”
“门前的那棵柚子树我看到了哟,绿油油的,可喜人了。屋檐那的小鸟还在吗,我今天看到一句话,说是,燕居吉祥地,我们这是吉祥地呢!风水好!怎么不见雪球,跑去哪家玩了吗?那这稀奇了,那小家伙之前可是懒都懒得动一下的,都肥成什么样了,一天还只吃猪肝......”
左璟裕和江纶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担忧,那个女孩眼眶还是红红的,却故作轻松的一直说话。
“柚柚......我现在啊......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没有兄弟姐妹,咳咳咳,哎,都怪......怪你妈妈,偏偏是个公务员。”
“小左啊...... 柚柚她,在学校你多照顾一下 ,咳咳咳,咳咳,她一个人住,又认生,朋友 ......不太好交......”
他们这的高中要住校,但恰好表嫂生了小孩,要和二姨们一起照顾,学校给新教师分配的小家便给了苏柚住。
左璟裕微红了眼睛,这是他6岁就遇到的师父啊,阿柚,没有爷爷,你也有我。
“爸!”还未出现人,苏舜的声音先喊了起来。苏爷爷拍了拍苏柚的手,说:“你和小左先出去吧 ......我和你爸妈,有点事说。”
苏舜像是刚出完任务,灰头土脸的,急急忙忙往里面跑,江蕴从后面走过来,沉默的拍了拍苏柚的肩。
出了门,苏柚走到柚子树前,一动不动,她的眼睛没有聚焦,显然在想别的。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了,左璟裕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他挺担心苏柚这样子的。
“你......”
“你,能借我一下你的袖子吗,我,我想哭。”左璟裕声音响起的同时,苏柚也说话了。
现在是夏天,但这边晚上比较冷,左璟裕已经穿上了一件外套。
左璟裕抬起手,苏柚抓住他的衣袖往自己面前移,把头放在袖子上,无声的哭起来。
左璟裕看着苏柚的举动,移了移步子,轻轻的用另一只手安抚的轻拍她的背。他的袖子有些薄,他能够感受到衣袖的湿润。
她小小的身子被他圈着,像抱着一样,他的脸上难得的有些窘迫:“就......就准哭一会,不然我,我受不了。”
“算了,这次允许你哭个够,就准这一次!”
若是你想哭,别说袖子,人都借给你。
清冷的院子,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两个小人站在一起,似抱又不似抱。夜已经如墨般漆黑,星辰点点,明月幽幽,今晚的月色,很好,也不好。
不知从何时起,我在你面前,不用故作坚强。
(不如就承认一下,我们没有那样坚强,也不想那样刀枪不入,我们只是想被温暖地抱一下。)——《哈尔的移动城堡》
小剧场:
左璟裕:这算抱了吧?算吧算吧?!
苏柚:总感觉你在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