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

19.

喜欢与恐惧有共同点吗？

有啊——

慌。

端午节那天，蒲安如临出门前又忍不住照了一遍镜子。她今天有精心打扮，还穿上了淑女风的裙子，完全不想她那如男孩子般的短发与裙子配不配。手轻轻搭上晶莹剔透的葡萄形状的耳钉，她咧嘴一笑。

她今天要把手绳送给卫晏。

柠檬树店里人还是不多，卫晏懒散散地坐在柜台玩手机。她进来，眼前的女孩儿让他不住一亮。

“今天怎么自己来啦，小洋和楚楚呢？”他总是这么温柔地和她打招呼。毕竟在他眼里，蒲安如就像个小妹妹一样。

“你的耳环真漂亮。”他轻声称赞起来，一边居然拿起手机准备拍照。蒲安如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想把手绳拿出来送给他，却被他手腕上一抹红色刺痛了眼。

已经有人给他带上了，“真的吗？”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来掩饰内心的酸楚和失落。

“嗯，我打算拍下来给我女朋友看看。”

蒲安如一时慌了心神。“女朋友？”她声音突然抬高，引起店里其他人的注意。

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那她怎么办，她无处安放的喜欢，鲜活躁动的心跳，一句话被宣告与他无关。蒲安如没想到自己十六岁第一次暗恋会是这样一个悲催的收梢。

她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卫晏的嘴巴张张合合，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耳边只是不断重复他那句话“我打算拍下来给我女朋友看”

她怔怔地看向他，他眼中是自己失魂落魄的倒影。她突然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她觉得胸口一紧，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卫晏的呼唤置之不理。

眼角有些湿润，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于是找了一家面馆坐下。她其实不饿，但心情不好时，就得吃点东西。

等林知楚和接到她的电话赶到时，就看见边吃面边抽噎的的蒲安如。她眼睛红红的，林知楚以前没见过她这样小女生的一面，只好轻声细语劝慰。好不容易看她止住流眼泪，林知楚又不放心她这样的状态回去，于是又送她回家。

送完蒲安如，林知楚本应该松一口气，但她心里却沉甸甸的。她不明白蒲安如冲动的爱恋和暗恋失败的凄凉，她没有体会过，所以连安慰也力不从心。

她慢慢往家里走，夜色渐暗，蝉鸣声歇，晚风拂面而来，让人身心凉爽。再转一个拐角，就到她家的单元门了。道路旁的路灯下影影绰绰站着个人，她没在意，直到男人的声音传入耳朵，她猛地停下脚步。

她和她隔着一个草坪，但她还是能从争吵声清晰地辨认出霍云深的声音。

借着树影，她偷偷探过头去想知道霍云深发生了什么事。他面前的女人语速很快，基本上是她单方面和她吵，后来霍云深说了什么才她才沉默。

他斜倚在路灯上，慵懒地点起一支烟，那细微而熟悉的清香——香烟的气味——悄悄地隔着草坪钻进她的鼻子。“能不能别抽烟了。”女人语气娇憨，伸手想把烟夺走，奈何霍云深个子高，被他一下挡住。

这就是霍老师的女朋友吧。她有些怅然所失，意识到自己这样偷听情侣两人的谈话不太好，刚想转身离去，又听见他开口道：

“知道了姐，你说的那些我明白，我回去会考虑的。”

林知楚不在乎他要考虑什么事情，她听话的重点放在了“姐”这个字上，女人的接下来的话也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是姐姐啊。

她心情好像悄悄放晴，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