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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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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撑着伞站在雨中漠然的看着这只在我身边盘旋的鸟儿……

这是我三十七次看到黑鸟。

阴沉的雨天,孤独的人影,黑色的伞还有空中的黑鸟,这仿佛是恐怖片的标准配置,看着有些令人胆寒。

我叫残烬,这是我的笔名,我是一个作家。

也许这么说有些高抬自己,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写手,有着一些算不上粉丝的粉丝,捧场的就会喊一句太太说一句好棒……

我是男的,但是现在这个社会仿佛就是这样,只要你不刻意强调,就会默认你是女的。我讨厌麻烦,从未解释,反正脱离了这个网络这个笔名,谁又知道你是谁?

一个人活着,干干净净的才是最好。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疾病没有残疾的男孩是很少见的,院长说也许是他们养不起了,才会扔到孤儿院,我觉得很讽刺。

我宁愿像隔壁的那个男孩一样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被抛弃,那是一种迫于无奈绝望之下的放弃,而不是像我一样可笑。

至少他也是曾经被期待过的,有人期待着他能来到世界上,期待着他睁开眼睛,喊一句爸妈,期待他有一天长大成人。

不像我,养不起,所以丢掉了,那为什么还要生呢?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人期待需要,只是多余的。

院长说我这样健康的聪明的男孩子是很受欢迎的,可我不想离开。

人的性格是灵魂上的,抹不去也没有办法改变的。

我生来偏激,我在刚刚明白一点东西的时候就固执的认定的想法是我这一生都无法释怀的。

我记得之前有个叫鸟的读者说过,我的文字悲伤且压抑,他不是第一个那么说的,却是唯一一个和我说,你的文字里有抑不住的绝望灰败,那是一种火燃过之后的荒芜,没有生机和希望,从来没想过也没奢望过未来的情感,破败的让人读了心生寒意。

我觉得他用词很有趣,反反复复的强调,强调我文字的表达折射出我的内心。

但是……那鸟呢?

起名叫鸟,是一种自由和希望的代表吗?

那么一只向往着美好的鸟儿又为什么要给一个在黑暗中苟延残喘,对未来冷眼旁观的这样一个人发消息,问他“你这样的人有可能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吗?”

真是可笑,我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一个人干干净净最好。

我叫鸟,这是我的笔名,我是一个画家。

我爱上了一个人,素未谋面,却已倾心。

他是一个作者,名气不大写过几篇文章。

我最开始是在推荐上看见有人推他,我才去读了他的文字。

和推荐里描述的一样,却又更深刻,冰冷灰败,读了让人通体发凉,不是刻意渲染的恐怖阴暗,是那种从文字里透出来的厌恶麻木,对世人和自己。

我隔着屏幕如饥似渴的读着他的每一个字句,在我的笔下想象描摹着他的模样,我用着最大的努力把自己圈禁在了一个叫分寸的笼子里,只是隔着一张薄薄的玻璃,开始了隐晦而深埋地下的暗恋。

我在家里画满了两个男人相拥的画面,却始终模糊着脸庞。

我就这样没有来由的陷入了一场永远也没有开始的爱情。

我想,打动我的是字里行间难以掩饰的孤独,我频频的私信他,和他谈天说地,痴心妄想的想要把他带到自己的世界,最后却陷进了一个叫残烬的梦,不想醒来。

这梦里太美好,有我喜欢的人,尽管他从不知情,永不回应。

可是我终究是个人,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在屏幕前,小心翼翼的用尽全部勇气打下这短短的一行字。

“你这样的人有可能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吗?”

“当然不会。”

这是我第三十七次弄伤自己,每当我走神想起他不小心弄伤自己,伤口里就会飞出一只黑鸟。**草的扯了一张纸擦了擦伤口,我知道这是什么,飞鸟症,画家从来是不缺乏想象的,所以对于一个梗里面的内容出现在现实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我的手突然停了一下,心下却突然生起一丝希望,如果飞鸟症是真的,也许我死去可以化作一只白鸟,去追寻他的身影,可以参与他的生命,哪怕只有三十天。

我抬起头看了看这只始终盘旋在我身边的黑鸟,飞鸟症吗?

我记得这个梗,却没有写过,我从不愿意动笔写这些情感过分浓烈的文章,或者说……我也写不出来,没有情感的人怎么会写出打动别人的文字?不过是笑话。

那么……这黑鸟意味着什么?我伸出手,它轻盈的落在我的手心,低头吻了我的手心,那动作很轻柔,不是啄,是很小心翼翼的吻。

它在我张开的手掌间化作了尘埃,消失了。

我沉默许久之后,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我的掌心,像之前的三十六次一样。

有人……爱着我吗?

我也是被人需要的,被人爱着的吗?这个想法像是毒品,危险而充满诱惑,却无法克制的进入了我的生命。

永远在黑暗中孤独前行的人,如果突然看见了光,哪怕内心自己否定一万遍那是假的,也会克制不住的向那个方向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哪怕是亲眼看着光熄灭,也要靠近那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我被他们压上了楼顶,他们叫嚣着问我那个人是谁,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写满了所谓的为你好三个字。

我有些恶心。

我的父母在三年前就去世了,这些人……是我所谓的亲戚。

我看得清他们的嘴脸,满口仁义道德,礼义廉耻,苦口婆心的说着为我好,其实只是为了父母留下的钱财。那是一笔足够让人奢侈一生的财富,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贪婪,像是一条条毒蛇,想要扼住我的咽喉把我吃掉。

令人作呕。

我站在高楼楼顶,凛冽刺骨的寒风刮的人几乎站不稳,我用这短短的几分钟想了我的整个人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

留下遗书把财产全都捐给了慈善公益活动,这些人也不会为我伤心,就是画室那些给那个人的画可惜了,让他们看了,便是糟蹋了。

我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吓一吓我,逼问出那个人,再拿那个人威胁我,可惜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无端的觉得有些好笑,也笑出了声。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生出了些愤怒,我却笑的更放肆张扬。

我转过身,倒了下去,,我原就是鸟,怎会畏惧飞翔。

只是有些遗憾,本以为哪怕只是聊天也可以多一些日子,最后却只剩这倒计时……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我看见了。

今天盘旋在窗边的是一只白鸟,我掩住嘴角几乎笑出了声,我总算……见到你了。

我今天一个下午都用在了一件事上,想他是谁,又是怎么死的呢?

我有些不无阴暗的想着,如果他喜欢着其他人,也许此刻已经重生与爱人相守。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叫出他的名字。

我把那只鸟放了进来,满怀恶意的说出了我的想法,他吻了我的手心,我的心在那一瞬间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的……他知道。

即使我知道他的名字也不会叫出来的。

真是……可笑的爱情,无疾而终。

我的心有些疼……

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感情,如果他化作白鸟来到我的身边,那他死前就是深爱我,我不会让这份爱有任何失去的可能,三十天之后,这就是一份永恒的爱,只属于我。

我从来如此……他知道的。

他是鸟。

他问我是谁……我知道他问的不是我的真名,我说了他也不会念出来,我了解的。

他从此不信这些情啊爱啊,只有无法改变的才是他相信的。

我早知如此。

我是鸟,我用自己的翅膀艰难的打出这几个字。

他勾起嘴角笑了,他早就知道是我,我一向如此相信他。

他问我,向往天空的鸟为什么会飞向他这片深渊?

因为,从我认识你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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