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全身心的重量放心地倚靠在沙发上,手指尖触及到的是藤麻编织的朴质,只是抚摸,仿佛就能够与自然一同呼吸。屁股底下是软软的坐垫,套着漂亮的布,以薄荷绿为主色调,看上去便不免生出清凉舒爽之感。
屋里并未有把灯全打开的锃亮,不过一两盏小小的镂空琉璃壁灯摇曳着,和窗户缝隙渗进的阳光一起铺洒下隐隐绰绰的金色,衬得背后墙壁上描绘的蓝海也闪烁起星河的荧荧之芒。
程皓乖巧地抱着抱枕任由许愿摆弄,哪怕那沾着生理盐水的棉签惩罚性质地用力摁到他青青紫紫的伤口上都一声不吭,仅仅偶尔从齿间呼出忍耐的喘息。
“程皓,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还学幼儿园小孩子打架?”
许愿如是问。
她微湿的棕色发丝凌乱地贴在面上,显然是不久前的一场架给吓出了冷汗。程皓仔仔细细看去,那本就因着丈夫出轨一事哭得红彤彤似兔子的一双眼睛,此刻更显红肿,倒是令语调冲淡了几分严厉,多化成弯弯绕绕的娇嗔。
情不自禁地,他附身,抬手,替许愿掖好耳边荡下的碎发。
“你会心疼吗?”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程皓一出口便觉着不合时宜,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只怪刚才气氛太好。
他低下头,喏喏蠕动嘴唇,战战兢兢偏头窥了窥许愿的脸色,生怕她生气。
出人意料,许愿面颊是飞上两抹霞色,倒不是恼的,多半是羞的。
她不吭声回答,下手的力道更重些,丰润的唇咬成淡色,末了又忍不住松开,嘟起嘴,像吐泡泡的小金鱼,鼓着腮帮子呵出一口柔柔的气。
热气杂糅着许愿身上不知名但极好闻的香风打在受伤的肌肤上,异于碰到空气和药水的凉爽,反而卷起一阵温热的触感,教程皓脸红心跳,呼吸都不稳起来,以致许愿的回应入耳也成了虚的。
“会。”
像是怕程皓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许愿又重复了一遍。
她几日内明显消瘦下去的脸庞呈病态的白色,盖到程皓膝前的手背上,青色脉络蔓延得分明,唇边蕴的笑苦涩但温柔:
“怎么不会?如今你对我的好,从前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是我自己仗着这副好看的皮囊就不懂珍惜,不懂拒绝。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何尝不是老天怪我曾昔娇蛮任性呢?”
话到最后,哭腔越来越浓,许愿抑制不住地跌坐到地毯上,捂脸泣不成声。
程皓附身替她擦眼泪,眼泪是愈擦愈多,弄得他自己的语气也哽咽起来:“怎么能怪你?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
“宋宁宇的事更怪不得你,是他犯错误在先背叛婚姻……”
随着程皓急不可耐地拉住人白嫩的小手解释,许愿亲眼见证着对方头顶只有她瞧得见的红色进度条一点点挪动。
【恭喜玩家,委托目标心动值已达到60%,请您再接再厉】
她嘴角的弧度,不禁再上扬三分。
尽管程皓再三劝说,许愿仍然执意拉着行李箱搬出了他的公寓。
距离产生美,她深知这个道理。
好不容易洗白了大学时代委托人一直拿人当备胎又婊又渣的形象,兼着离婚这档子深深博人同情的事,许愿成功咸鱼翻身,闪闪发亮的白月光身份在委托目标心目中印刻得更加深切。
她正是时候该欲擒故纵下,顺便搞定委托目标的父亲。
这也是个难缠角色。
这一遭许愿来了,罗玥没有因为所谓小三的风言风语职场失意丢掉工作,搬家自然不会选择程父这个普通的小区。
于是乎凭借系统输入的背景详情,许愿如愿住到了程父隔壁。
果不其然,程父十分走剧情地在晚上她看电视的时候,哐哐敲响了她家的大门。
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许愿维持了单身女性的谨慎,顶着一头半湿的长发透过猫眼问:“您找谁?”
“找你!”
对方中气十足地回应,许愿觉着声儿大得可能整个楼道都能听清。
心底暗叹程父的暴脾气,许愿咔哒拧开门把手,一边撩起毛巾擦头发一边眨动无辜的大眼睛:“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知不知道我们小区楼房隔音效果差?大晚上的你电视机音量开那么响,这是扰民!”
许愿呆了片刻,头发也不擦了,放了拖鞋就作势要请程父进门:“正好,我手机自带分贝仪,您请进来测一测,保准没过燕京市深夜扰民分贝指数。”
“测就测!”
程父脾气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非但不顺着许愿的台阶下,一梗脖子踩了拖鞋誓要大晚上辩个黑白是非出来。
呵,怕的就是你不敢进屋呢。
许愿阴恻恻地笑了,摩拳擦掌预备叫老程头见识见识他这个新邻居的暴脾气是不是对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