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很高兴。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干净利落地收拾了渣男,连逛不喜欢的酒吧以邂逅委托目标也变得不是那么惹人讨厌了。
纤长的手指在酒水单上划来划去,嫩白肤色搭配媚而不俗的红色指甲油,明艳且热烈的好颜色惹得酒保也频频侧目。
“一杯长岛冰茶吧,谢谢。”
“好的,您请稍等。”
呈在玻璃杯中漂浮冰块的鸡尾酒很快送到许愿面前。她低眉,像对新生世界好奇的幼猫,懵懂地凑近嗅了嗅,摇了摇。
“唔,似乎没什么味道?”
话音刚落,一身骚包花色西服的男人径直落座在许愿右侧,仿佛不经意地伸手点了点她面前氤着水汽的玻璃杯。
“长岛冰茶可不是这么喝的,美丽的小姐。”男人嘴角弯起礼节性的弧度,伪装成风度翩翩的样子来吸引许愿,可许愿一眼便看穿了对方堪比花枝招展的公孔雀喜欢开屏求偶的本性。
她蹙眉,泛红的眼尾上挑,唇线严肃地抿直,冷冷地回呛:“我怎么喝酒,恐怕和先生您没有任何关系。”
许愿这么说的,同样是这么做的。杯中通透红润的液体慢慢顺流而下,滑入喉头。她的唇饱满而形状丰美,被酒渍沾得湿漉漉亮晶晶的,隔着玻璃瞧来,比樱桃味的粉红果冻更加诱人。
初入唇舌的温润感觉逐渐幻化成酸甜的味道,隐约又有一丁点儿涩涩的哭交缠在齿间,最后酿成狂野的辛辣。
故意点了一杯表面为茶,实则酒精度数不低的长岛冰茶的许愿“咳咳”弯腰捂住了嘴,略显苍白的双颊此刻因烈酒染上三月桃花的绯色。
一,二,三.
她放空的眼眸悄悄聚焦在旁人看不见的虚拟光幕上,暗自数数,等待着地图上那个标示着“委托目标”字样的红点一步步靠近自己。
“张铭阳,长本事了啊,把个妹还能给人弄哭了?”
一双指尖修剪干净、犹带消毒水味道的手自兜里掏出纸巾贴心地递到许愿面前。她眯了眯眼,调整好面部神色,以一个考察并实践过多回的完美角度,徐徐抬颚。
惊讶,慌张,无助,落寞,懊悔,思念……
数种斑驳杂乱的情绪一一在程皓多年午夜梦回渴望的那双瞳孔中见到,他怔在原地许久,接着失态地紧紧摁住许愿的肩膀,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彷徨:
“顾遥,是你吗?”
“程皓?”许愿也摆出恰到好处的诧异。她半边脸浸到行政吧迷离暧昧的光线下,眼眸沁水,闪着明明灭灭的星辉,面孔与五官的轮廓顿时勾勒出颓靡的风情:“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碰见你啊……”
委托人的声音本不清亮,许愿特地压成沙哑的低嗓,再结合她酩酊的醉态,失意的眉眼,极会脑补的程皓不出所料地赶忙扶住人摇摇欲坠的娇躯,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去美国了吗?为什么突然回来?”
“你们,认识?”
猎艳刚开个头即被打搅的张铭阳没眼色地预备横插一脚,此情此境程皓也顾不得兄弟情谊,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去,老子今儿叙旧,您换个目标有多远滚多远成吗?”
“呜,程皓……”
张铭阳是想调侃两句再走的,但赖于委托人本身不怎么靠谱的酒量,许愿一大杯长岛冰茶下肚,已经醉意上头,扑到程皓怀中嘤嘤痛哭起来:“他不要我了,他有了别的女人……”
得,一听人姑娘就是要哭诉渣男老公出轨,他夜晚的大好时光不能跟程皓似的浪费在这样无聊的八卦上啊。
张铭阳冲好兄弟程皓作了个自求多福的手势,拍拍屁股赶紧撤离准备另觅美色了。
“不是,大晚上的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打算让兄弟我睡大马路上啊?程皓你做人不能这样儿啊!”
程皓不理会张铭阳的上蹿下跳、大呼小叫,一手拖着替对方打包好的巨型行李箱,一手捂着他的嘴将他一把推到门外。
“我这是给你夜宿温柔乡的机会,别不识好歹了,该找丽丽莎莎的快点儿去。”
程皓嘴上得理不饶人地打着为兄弟好的旗号“砰”一声关了门,然扭头看了一眼沙发上自己从酒吧拐回家的、暗恋多年的女神顾遥,仍免不了心虚。
不断催眠自己是“日行一善”,程皓蹑手蹑脚地走进沉睡中的许愿,伸手拦腰抱起对方。
她的腰肢包裹在紧身小黑裙中,盈盈不足一握,而紧实无丝毫赘肉。程皓每踏一步台阶,都能感受到属于女人胸脯的柔软无意地蹭过他的胸膛,宛若猫儿收了爪子的脚垫,痒痒地挠得人心酥酥麻麻。
深吸一口气,程皓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该有的贪念,轻轻将人放上床铺,细心捏好被角。
他站在夜幕底下倒水的时候忍不住又回头望一眼。安静乖巧地躺在自己被窝中的,清浅呼吸也听得一清二楚的人,再不是多年前遥不可及的顾遥了。
现在,他和她,只有咫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