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轻歌望着窗外,呢喃自语。
“今年,是第十个年头了。”
鸢儿看着主子脸上落寞的神情,既懊悔又难过。
楼兰亡国,她的兄长在她面前被贺朝一剑刺穿心脏,到死也拉着路轻歌的手,眼神里没有恨意,只有放心不下。
兄长说:“保护好自己,无处可去了,就回楼兰,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那时的路轻歌二十出头,那是最爱贺朝的年纪,眼里没有国仇家恨,一心偏向他。
路轻歌抱着兄长的尸体哭泣,被贺朝打晕抱回城,关在了幽静的冷宫。
明面上,是害怕会有人说闲话,怕有心之人伤害到她。
或许那时的贺朝也会心虚,害怕她会责怪他,会害怕她会离开他。
贺朝赐死了先帝的所有妃嫔,他的眼中带着恨,但唯独对我路轻歌,极其温柔。
一年后,当贺朝在朝堂上说出要立她为后时,群臣反对,在别人眼里,路轻歌是先帝的妃嫔,又无家世背景,这样的女子,怎可当皇后。
朝堂动荡一番之后,贺朝再也绝口不提立后之事,将路轻歌的一切都隐瞒下来。
那时的贺朝,学会了对路轻歌说谎。
路轻歌眼明心知,却装作糊涂,安静的在冷宫中,等候他来看看她,与他说些话。
后来,他立后,路轻歌视而不见,他宠妃,路轻歌也视而不见,他宫里的鹦鹉飞来锦画阁下了毒,路轻歌还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装作不知。
日子久了,她就只记得他的好,遗忘了那些痛。
贺朝说,她穿素色衣裳好看,她便整日一身素装。
幼时的贺朝爱吃她做的桃花酥,后来说是吃腻了,再也不吃了,她却一直备着,生怕他会突然想起,没有人会做。
那把相思琴,是他寻来的最好的琴,她时常弹奏一曲,后来他来的少了,琴也落了灰。
深夜,路轻歌咳嗽一阵,帕子上了血,那是她亲手绣的梅花。
红羡心急去请了太医,沈太医提着药箱进门时,路轻歌脸色苍白,目光散漫。
沈清风叹气,原本他将病情控制的很好,只要清心静气,再慢慢滋补,路姑娘的身子就会大好了。
可眼下这情形,是最坏的病状了。
“姑娘急火攻心,又有多年的心病,奴才开的方子,治标不治本啊。
以往的汤药可有按时服用?”
“喝了,就是难以下咽,吐出来些。”
“吐了还得再喝,姑娘身子弱,药万万不可停。”
红羡见主子暗淡的神态急红了眼,主子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鸢儿自责的跑出屋去,蹲在屋檐下落泪,要不是她自作主张,惹得主子生气,才导致了病情恶化。
“我的身子我最清楚,沈太医就不用向皇上那边禀告了。”
沈清风点头叹气,只得开了个清心调养的方子,嘱咐三番,一定要好生静养。
送走沈太医,红羡又熬了碗汤药端来,路轻歌喝了几口睡下,睡的并不安稳,近些日子,噩梦偏多。
一闭上眼,就浮现五年前的画面,楼兰国破,兄长的嘱咐,姐姐们眼中的怨恨,父王母后的模样。
扰得路轻歌噩梦呓语,鸢儿守夜听见,心中更加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