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发出各种滑稽的小声音,旋转着,喷出一小股的烟雾。
阿不思·邓布利多坐在桌后的高脊背椅子上,那双清澈的浅蓝色眼睛正望着一个坐在地上玩魔法拼图的三岁小女孩,她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和一双如深海般的双眸。
“您还是不肯告诉我,她是谁吗?”一位站在旁边的女人问道,她的神情异常严肃。
“恕我直言,不能,米勒娃。”邓布利多回答道,“我只能告诉你,她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孩子。”
老朋友?麦格扬起了眉毛,显然半信半疑,但她什么也没有说,邓布利多不想让她知道的事,不论询问多少遍都得不到结果的。
这时,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已经拼好的小马拼图此刻活了过来,栩栩如生,昂起头嘶鸣着到处乱窜。
“阿不思,你快看啊!”小女孩指着小马给邓布利多看,天真无邪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殊不知这纯真的微笑也曾在另一个人的脸上绽开过。
“又拼好啦,真厉害,欧洛斯。”邓布利多慈祥地微笑着,挥了挥魔杖,小马身上又长出了一对翅膀。它展开翅膀飞翔着,穿过银器喷出的烟雾,掠过墙壁上历届校长的肖像,惹得菲尼亚斯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欧洛斯拍着小手,哈哈大笑起来,追着飞翔的小马到处跑。
“还有什么事吗,米勒娃?”邓布利多端详着麦格,十个修长的手指的指尖碰在一起。
“没有了。我先走了,阿不思。”话落,麦格教授便离开了办公室。
……
“阿不思,问你个问题呗。”七岁的欧洛斯爬在书桌上,望向正在阅读《今日变形术》的邓布利多。
“说吧。”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没有?”欧洛斯问道,一张小脸上满是失望。
阿不思将书本翻了一页,说道:“你有一个教父,还不知足呀。”
欧洛斯努努嘴。
一想起自己的教父西弗勒斯·斯内普,她就不禁会打个寒颤。
天知道她每天晚上去教父办公室帮忙时,是如何忍受他的死亡凝视的!
“啊哈,有这样一个教父当然知足了……魔药课考试不怕不及格了哈……”
说的也是,每次让她和高年级的学生一起考试……
“那……我的父母在哪儿啊?他们叫什么?”欧洛斯不死心地问道,决心要从邓布利多口中知道些什么。
“他们……都不在了……”
欧洛斯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股伤感涌上心头。说实话,这个回答当初也不是没想过。七年了,她无数次地说服自己就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他们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痛苦、没有疾病、没有生离死别的世界。
邓布利多看着欧洛斯发红的双眼,却没有勇气去安慰她。你没有资格,不是吗?毕竟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又有谁注意到他谈话时微微颤抖的手?
那一夜,一个女孩在黑湖边的山毛榉树下坐了很久,她双手抱着膝盖,看不见她的神情。
就这样,一直待了很久很久……
……
“欧洛斯!你快点下来!”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女人喊道,她气喘吁吁,正在拼命追赶骑在飞天扫帚上的欧洛斯。
“让我再玩一会嘛,霍琦女士。”已经十岁的欧洛斯咯咯笑着说道,她伏在扫帚上,飞得更高了。
“欧洛斯,你……”霍琦女士实在太累了,她弯下腰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欧洛斯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在空中操控着扫帚翻了个身,依旧稳稳地骑在上面。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霍琦女士只好喊道:“欧洛斯,你,你下来,不然我,我就去找校长了!”
“去找阿不思?”欧洛斯顿时慌了。记得上次她偷偷骑着飞天扫帚飞上天后,阿不思罚了她做十套卷子。
“好好好,我下来行了吧?”欧洛斯嘟着小嘴,倾斜身体,把扫帚头指向下面,加速俯冲下去,又在即将撞上草地的那一刻即使将扫帚把扳直,然后从飞天扫帚上翻下来,拿起扫帚朝霍琦女士走去。
霍琦女士一把拿过扫帚,显然是怕欧洛斯再次趁她不注意飞上天去。“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霍琦女士严肃地说,“如果再这样,我就告诉校长,听清楚了吗?”
“是的,霍琦女士。”欧洛斯没精打采地说道,“我不会,”她压低了声音,“——再让你发现了。”
……
“听说你今天又给霍琦女士惹事了?”阿不思平静地问道,正背对着欧洛斯整理柜子上的瓶瓶罐罐,里面装满了他自己的记忆。
“对不起,阿不思。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欧洛斯低着头绞着手指。
是谁告的密?气死我了……
霍琦女士?嗯,很有可能。
麦格教授?额,要是她看到了,估计我早就当场去世了。
阿不思没有说话,欧洛斯更加紧张了。
他生气了?
梅林啊,救救我吧!
我不想再做二十套变形术练习卷了!
“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再这样,就不只是二十套那么简单了。”阿不思说道,他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有些惆怅。
What?欧洛斯愣住了。
没搞错吧?那么幸运?
“那我先走了,拜拜。”欧洛斯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赶紧跑出了办公室。
我可不想让他有机会改变主意。
阿不思望着欧洛斯的背影,轻轻笑出了声。
“你们两个可真像……”
他拿起一个摆在最里面的瓶子,上面落满了灰尘,虽然贴在上面的标签有些微微泛黄,但上面细细长长、歪向一边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见。
1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