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在北燕故去的消息随着她的遗物的到来,迅速传开,市井中传言,大启和北燕之战是为天命,是为大启的劫难,不可逆,可圣女自愿前往北燕化解干戈,天神震怒,降下天罚。
这传闻一出,天启子民无不感叹圣女的高洁,举国哀悼,一月不生炊烟,披麻衣。
孙朔游走于街道之间,忽想起一年前圣女站在宫墙上所说的话与她的神情,再看这些人为她的死哀戚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天启子民能感知到圣女的离去让皇城中的人发生变化,譬如天子辍朝七日,譬如街上好长时间没有再看到出了名的闲散王爷齐王,大摇大摆带着去郊外猎物骑行于街道之中。
容齐与张太后说自己要下令为圣女在皇城西边修建一座陵墓时,张太后当即发作道:
张太后她不过是卑贱的女子,怎可为她单独修建陵墓。
容齐站了起来,然后转身俯视着太后,下巴微仰,道:
容齐卑贱的女子?
容齐她!是为了大启子民而死!
半晌的愣怔之后,张太后反击道:
张太后这不过无稽之谈!
容齐负手转过身去,看着外面的昙花,笑道:
容齐可大启子民并不会这么觉得,太后若是执意不准修建陵墓,传出去,到时民怨沸起,不知太后可招架得住。
偏了偏头看着张太后,张太后十指紧紧攥在一起,怒道:
张太后你……竟敢威胁哀家!
张太后你难道忘了是谁扶你坐上这至尊宝座的!
容齐笑容一凝,转身弯腰直视着张太后,轻笑一声,悠悠开口道:
容齐孤是太上皇唯一的嫡子,也是他钦定的太子,孤继承皇位,是名正言顺,没有人有资格置喙!
容齐复又坐回去,张太后终于明白这个少年郎已经不再是到处那个能任凭她摆弄孩子,他渐渐长大,獠牙也锋利起来,而自己却在衰老,自己的母族也不争气,无可用之人在朝中。
这时,孙朔回来复命:
孙朔陛下,修建陵墓的旨意已下发到户部,不知陵墓的名字是尚书部替陛下选定,然后再起陛下过目,还是陛下亲自钦定。
容齐的目光柔和起来,柔声道:
容齐俪,藕也。
容齐陵墓的名字就叫俪。
是夜,张太后对着容珩咬牙切齿道:
张太后他竟然以俪命名这座陵墓,没想到在他心里那个女人居然已经是他的妻了。
张太后如果她还在,掌握在我手里,容齐不是可以永远被我拿捏着。
张太后你怎么回事。
容珩盯着地上的熏笼缓缓的吐着云烟,微微出神,张太后最后一句话才让回过神来,讪讪的笑道:
容珩没什么。
张太后陛下亲政在即,可有什么法子能让他还能听哀家的话。
静默了半刻,容珩提议道:
容珩看皇兄为了圣女能如此顶撞母后,若是找到一个与圣女十分相象的人,不能说能完全控制皇兄,但干扰他总是可以。
张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慵懒地单手扶着额头闭目养神:
张太后那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
容珩是,母后。
一年后,齐王府内院中多了许多女子,女子们大都身着白衣或淡蓝色的衣裳,她们或是相眉眼,或是眼神,或是走路的样子但凡与圣女相想之处的女人皆会被养于此处,可还是无法找到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就只能训练她们,训练她们成为圣女。
容珩在廊下看着这些女子,无论她们学得再像,在他的眼中永远不像她,东施效鼙罢了。
院内女子发现了容珩的存在,都投来少女情怀目光,容珩心道,她从未这样看过自己。
想到此处,容珩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很是不舒服,拂袖而去:
容珩打猎去
容珩护卫殿下不是今日已经去过一次了吗?
容珩停下脚步,拍了拍身边护卫的肩膀:
容珩我说的是打猎。
容珩素来不喜到皇家围林打猎,打来打去也没有稀奇之物,可郊外森林则不同,处处透着未知的惊喜。
已逾一年没有打猎,也不知是不是手生的缘故,半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
容珩今日莫名固执起来,开始向林中深处走起,林中深处居然有一间小小的房子,通过窗子发现了一个形容憔悴的女子。
她身着一身暗淡破烂的衣裙,头发如泼墨般披着,脸颊和双唇都毫无血色,神情恹恹地倚坐在墙角,在他劈开锁推门进去的那一刹那她下意识地扭头朝内,像是被突然加强的光线刺了一下。
容珩你是谁?
她缓缓转头,睁目,大大的眼睛无神而空洞。四目相对,就像一粒寒冷的水珠滴落在心上,这景象忽然令容珩微微一颤。
容珩是你!
他不自觉地靠近她,脱下披风小心翼翼为她披上,和言道:
容珩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他,奇异地笑了:
圣女齐王殿下,好久不见。
容珩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