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为谁开，茶花满路（一）

曲曲回廊弯九折，少年踩过我的庭院。东风拂过他的脸颊，茶花开满我的花园。

那时候，天正高，风正暖。我将千年万载地记住他，永远是旧时的模样，旧时光。

十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阿煜，那时候的他只是个靖王。

在天子诸多儿子当中，他是最特别的一个。

他生母早逝，自幼养在中宫，是皇后的养子。

我听到宫人们私私窃语道:“皇后已有子嗣，不是亲生的终究隔了一层纱。”

天子有几个儿子颇为出色，我知道阿煜当时并不十分得天子私爱。

阿煜的生母慧妃，是宫中的一个禁忌。人们都在偷偷讨论着她，她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当时中宫无子嗣，慧妃和她的封号一样，是一个慧黠的人，见过她的人无不称赞她的聪明。

她更是天子的解语花，天子每一刻的心思她都了然于胸，不仅仅是天子的心思，是所有人只要她见过你，她都看透你。

那时候的她仿若一轮明月，虽然不像太阳一般耀眼夺目，可是皓月当空时，群星黯淡无光。

而她死了。

不知道是应了那句慧极必伤老话，还是说后宫中容不下这般聪明的人。

阿煜不出彩，亦不得中宫和天子半点宠爱，夹在诸兄弟之间，十分不出色。

我与他的初见是在一次围猎，我独自一人骑着马，忽听到有人说，那是靖王，于是马上回头。

他也骑着马，握着弓，他长得真好看，但我想到陛下生得那般好容貌，慧妃生前虽没有梓芬夫人那样有名，但也是少有的美人，靖王如此俊美，也是自然。

鼓声响起，是让诸位皇子轮番射柳，我特意勒住马，有意看一看他的本事。

终于轮到了阿煜，他一边策马，一边挽住弓，似乎弹琴一般，用手指拨了拨弓弦，弓弦铮铮作响，他似乎瞟了一眼我这边的位置，但好像只是巧合罢了，随后他仿佛是不经意，就射出了五法连珠箭。

五箭连发，快如流星，而且几乎是首尾相连，无数人接连叫好，可我看到诸位皇子，看阿煜的眼神很是奇怪，有震惊、有警惕，有打量。

阿煜以手遮额，仰起头看向天空，阳光映着他的脸颊，他脸上有汗珠，如同露水滴落在玉盘上般晶莹剔透。

少年骄傲的眼神，全都淡淡地隐在这仿佛不经意间，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不知为何，就觉得他离我很远很远，仿佛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后来不知道怎么接连爆发科举舞弊案和军火案，这两件大案直指荣王和齐王。顷刻间，三个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就有两个倒了台。

赵家一直都是清流之臣，从不涉党政，但因为这两个案子，我也不由得生起好奇便问父亲，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三人只剩下了魏王，日后的太子会不会就是他了。

父亲笑了笑说，这两件案子虽然都是魏王亲审亲查，但有些东西太过于巧合了。而且接连两个皇位下台，魏王独大，是天子最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