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野猪
“野猪!又是它们!”唬的浏蓉几乎一下子跳过来,抓住柘烈熙的手臂,惊慌失措道:“哥哥,我好怕!它们会冲进来的!”
柘烈熙早已一手搂住浏蓉,一手已举起弩,对准洞口,道:“别怕!如果进来,正好给咱们加餐!”柘烈熙睁大眼睛、定住心神道。
‘唰……唰……唰……’,洞口蒿草被野猪撩拨的直作声响,给本来寂静无声的山洞平添难以言喻的恐惧。只突然‘嗖’的一声,一只野猪楞冲冲地跑了进来,甚至没有环视四周一下,直奔北面炉膛而去……。
柘烈熙屏住呼吸、瞄准目标,按下拇指、扣动扳机。颼的一下弩箭飞射出去,直中野猪右侧脖颈。“咯呜……”一声撕破天地的惨叫,后面的野猪群都还未进来,只以为侦察兵中了什么致命的埋伏,便“嗷呜”的一声做鸟兽散了。
中箭的野猪愤怒异常,它不再冲向炉膛,转过身来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珠子愤恨地和柘烈熙对峙着:呲着獠牙、鬃针倒竖、张着血盆大口,上下颚都磕碰的“咯吧咯吧”直响,仿佛恨不得要把二人嚼成碎渣一般;只待它调整好身姿、稳住重心、收付气力,就像一只离弦的箭!,凶神恶煞的向柘烈熙他们扑了过来,仿佛在做最后的殊死搏斗,用尽最后气力,也要同归于尽!
柘烈熙早见事态不妙,右手一把把浏蓉推到身后,左手依然托弩直瞄野猪;仿佛流星划过的一瞬间,弩箭已深深扎进野猪的两眼之间。它咣当倒地,简直地动山摇!
好险啊,就只差最后那么一点儿!它倒在了柘烈熙的膝盖前,依然张着大嘴,鲜血从那巨齿獠牙的一侧淌了出来——由于刚刚跑的过猛,腮帮子上的横肉还在颤悠。
仿佛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全身简直都僵硬了,好半天见猪确实已死掉不动了,柘烈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弩机;深喘着气,逐渐平静了起来。
他立马回头,见浏蓉也同样瞪着一双惊恐地大眼睛愣怔着,才稳了稳还在颤动的嘴唇,开口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浏蓉也马上缓过心神,沉静了一下道:“哥哥你挡在蓉蓉前面,这家伙刚刚没有伤到你吧?”说着马上走向前、下了炕,查看柘烈熙膝盖这个位置。
“没有,不过也就在毫发间了,真的好险啊!”柘烈熙用袖口擦了擦额头冷汗道。
浏蓉见危机已过,马上瘫坐在土炕上。
“哈唔!”柘烈熙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马上有警惕地举起弩机对准洞口!
“怎么了?”浏蓉也惊得几乎一声尖叫!
“啊,我怕一会儿再闯进来一头!”柘烈熙缓和声音道。
“啊,不会的,这种畜生我了解。”浏蓉舒了口气劝道。
“它们进攻前,总是先派一个先锋试探对方。一旦先锋遭遇不测,其它的会以为对方实力有多强呢,短时间内绝不敢再来了!而那先锋,如果一旦受了伤,只要没死,就会拼掉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浏蓉进而详细解释道。
“这是为什么?”柘烈熙放下手中弩机,心生奇怪地问道。
“这些畜生会挑选一个或老或残或病的成员担任先锋,反正存在以上一种情况的都是很难在残酷的森林里活多久的;而先锋一旦遭遇不测,必然和敌人拼命,消灭竞争对手,这也是牺牲自家残身来保全家族及后代的一种残酷地方式!”浏蓉解释道。
“可这真的好残忍,我是说最残忍的是它的家族!”柘烈熙听罢,极其惊讶,痛心道。
“它的家族发现先锋遭遇不测,绝不会冲向前拯救它,因为那样整个家族都有灭门绝种的危险!虽然残酷,但这也是保全种族的大智慧阿!”浏蓉接着说道。
‘ 原来野猪也懂顾全大局,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意义啊!’柘烈熙感叹大自然的无奈、垂头深思。
“哎,虽然受了场不小的惊吓!但我们足不出洞,就有了美味肉食,这也算遇难成祥了啊!”须臾,柘烈熙回过神儿,归于正题打趣道。
“熙哥哥真是文绉绉的,遇难成祥是什么意思啊?蓉蓉都不懂!”
“渐渐地你就懂了!”,柘烈熙转而宽和笑道……
“这暖仓子太不安全,我得想办法把那洞口装上门——不但能挡住野兽,还得让它干燥通透!”柘烈熙望着洞口心中捉摸着。
浏蓉拿着烧火棍在野猪尸身上捅了捅,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真有伤!”只听浏蓉大声强调了一句。
柘烈熙听此回过心神,也转身走来蹲在野猪身边跟着看。浏蓉用烧火棍指着野猪左前腿道:“这里皮都没了!”柘烈熙顺势一看,果然,左前腿腋窝处少了一块巴掌大的皮肉:患处有红红的肉芽状突起,还渗出黄黄的液体,沾黏着一些泥土——伤的很重——蹲在他身边都能闻到腐臭的气味。
“这是一头公猪,而且很壮,伤成这样很可能是和同类打斗形成的!”浏蓉道!说罢又忙着转身用烧火棍去捅炉膛子,炉火喷着火星嗞嗞作响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柘烈熙看着野猪直发呆,忽然起身道:“想必烧烤食物的香味引来了野猪,以后不要在天黑前做吃的了!”说完走出洞外。
夜幕已开始降临,天空云朵散去,东方淡淡月影已现,到处闪烁清冷的寒光 :树木,乱石,杂草,积雪,仿佛被薄雾笼罩!
回转洞内,浏蓉已点起油灯,暖仓子瞬间温暖又明亮!柘烈熙取下墙上短刀,来到死野猪那里,对准大腿就是猛地一插,谁想,硬邦邦的,刀子就被弹回来,居然一点也没插进去。
“就是树皮这个力道也该进去了啊!”柘烈熙不禁惊叹一声道。
浏蓉见此,笑着走过来,问道:“熙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如你所见,想割下一块肉我们烤来吃啊!”柘烈熙道。
“哥哥,野猪们总是在红松树桩儿那里蹭上一身的松油,可以保护自家皮肤,这被毛硬的就像铠甲,你怎么插得动呢?你看它受伤那里就是因为位置尴尬,没法蹭上松油,才会受伤哩!”浏蓉道。
‘原来是这样,果真没有找错人,真长知识!’柘烈熙心中满意暗想。
浏蓉蹲下扯住野猪后腿,抻了抻,一边指划着引导道 :“哥哥从这里下刀,再向这边划,在这里使劲向下插,再向边上别一下……”
柘烈熙照做,没多久两只猪大腿就被成功卸下,犹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两条猪腿就可以了,别的地方别动了,万一肠子肚子的流一地,岂不污了我们这干净地儿?”柘烈熙又建议道。
“好吧,可惜阿爹不在这儿,不然他可以炼出野猪油的,仓子里的灯油快用完了!”浏蓉望望墙上油灯,又望望野猪尸体,有些可惜道!
“明早我们把这野猪尸体拖到那些豺狗子们经常出没的山坡处,就可以下山了!现在先吃饱!”柘烈熙说着把野猪腿上的肉片下一块一块的!浏蓉把肉块穿在松树枝上就扔进了炉膛!
“对了,哥哥,我刚刚躲在你身后,摸了下你,你袄子都湿透了!快脱下来我帮你架炉旁烤干吧!不然会长病的!”浏蓉好像忽然想起此事道。
“这…… ” 柘烈熙有些犹疑的低下了头 。
‘哎!这一天的确经历太多惊险的事,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山顶的那种湿冷!’柘烈熙心想,“可是……”面对浏蓉真挚的眼神,他只能说出这样几个字来回应!
浏蓉此时也想到了什么问题,突然变了个调儿撒着娇劝慰道:“哥哥不必拘泥什么,我们大金儿女,豪放痛快!干嘛要像宋人那样扭捏讲究?”
柘烈熙听了这话儿,有些尴尬地垂下头,脸也不住红了起来,道:“不是怕羞!”。
“柘烈熙常年接受军事训练,身上多处伤疤,又丑又凶,怕冲撞了你女儿家!你转身过去!”如此这般解释道。
“没事的,我们大金儿女……”浏蓉又道。
“我知道你是大金儿女!”没等浏蓉把前话说完,马上就用激烈又略带情绪的语气打断了她——二人如此对视许久,解读着对方眼中流露的情绪。
“你转过身去!”柘烈熙几乎带着命令的语气道。浏蓉一愣,心想也不知怎么激怒了他,只好悻悻的照做,背过身去。
柘烈熙把袄子一脱,扔在炕头,顺手便抓起羊皮毯子披在身上。
浏蓉默默回身拿起袄子,走到炉膛附近,坐在那里烘烤起来……;
五 遭遇野猪
柘烈熙呆坐炕上,望着浏蓉的背影,也勾起了不少回忆……不少无奈……,也觉得刚刚态度不好,很是歉疚。
暖仓子里静悄悄、暖烘烘的,现在又飘起了肉香,柘烈熙也是累坏了,头一歪,就迷迷糊糊倒在炕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他马上向炉膛那里望去,只见浏蓉躺在炉膛旁边,身子压着柘烈熙那已被烘干的袄子熟睡过去了;
‘仓子里也冷了,火灭了吗?’柘烈熙想着马上下地,蹑手蹑脚,抱起浏蓉,轻轻放在火炕上。
他脱下羊皮毯盖在浏蓉身上,回头拾起袄子,抖了两下,马上穿在身上;紧接着又回头摸了摸浏蓉额头!‘别感冒才好啊!’他抱歉的想着;
走到炉膛那里,加了新的炭火,打起火折子,拉起了风箱,仓子里又暖起来了!这一切动作干净又利落。
看浏蓉还在睡,便轻轻地走到仓子口,向外一望:天还未亮,皎洁的月亮挂在黑色的天幕正中,洒下清冷寒光,四周静谧的如同异世界一般!
柘烈熙忍不住被寒气激冷,刚想打个喷嚏,马上捂住嘴巴退回暖仓子!
他走到炉膛旁边吃了些野猪肉,就搬了小杌子坐在炕边望着浏蓉,不自觉的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事!’柘烈熙心里又想。
不知是不是吃饱了,仓子里又暖了起来,柘烈熙趴在炕头,又睡过去了!
“熙哥哥,天亮了,我们真的必须马上下山了!”浏蓉摇着熟睡的柘烈熙道。
柘烈熙一愣,歉疚地咧嘴一笑了,抓住浏蓉的手,说道:“蓉蓉,对不起,昨天我有些焦躁了!”
“没关系的,我没放在心上,蓉蓉还不是整天被阿爹骂的!”“来,吃点东西,我们马上下山!”浏蓉宽容安慰道;柘烈熙放心的笑了笑。
饭后,柘烈熙用麻绳捆住野猪两只前蹄,想把它放在雪橇上拖走,奈何两人毕竟还是孩子,这公猪即使去掉两条腿至少也有三百斤,使尽力气也是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