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道儿,道儿~”一声声雄浑并亲切的呼唤萦绕在这府中,“这小子,不会又跑到后面山上野去了吧,今天还没完成夫子指定的任务呢,唉。”
砰,尘道踢起脚下的一块石头到前面的树上,漫步走在这树林中。“整天就知道待在屋里学这学那的,腻死了,还好我机灵,今天偷跑出来,看看这山啊水啊树啊鸟啊,呼吸这山里面的新鲜空气,它不美吗?”尘道正嘟囔着,却听见前面有嘻嘻哈哈的声音。那是几个同龄小孩聚集在一起玩耍。
“哈,尘道,你来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啊,我们在玩捉迷藏,可好玩了。”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发出诚挚的邀请。
“好啊,在府中一个人玩郁闷死了,话不多说,那就开始吧,我来抓,你们藏。”尘道心中愉悦,并闭着眼开始数”一,二,三......“
“等等,暂停一下,要是尘道来玩的话,我就不玩了,我可不想和一个没有母亲的小孩玩。”一个名叫萧环的男童不屑嘲讽。
“你说谁没有母亲。”尘道双拳紧握,朝萧环喊道。
“这里谁缺少母爱味,我就说的是谁咯。”萧环耸耸肩,嘲笑意味浓烈了些。
“哥~”那个发出邀请的人正是萧灵儿,是萧环的妹妹,此时她拉着萧环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
“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东域四府都知道他母亲被抓走的事实,这又不是不能说的秘密。”萧环不仅嘴上说着,还对尘道指手画脚。
“你闭嘴。”尘道欲上前教训一下这个比他高一头的萧环,却被直接撂倒在地上。
“怎么,想打架?四府都知道,这尘府中的小公子自幼体质羸弱,常年发病,如今身材娇小,要不是你父王每日熬些药草给你泡澡,恐怕你都抗不到今日。看来你不仅缺少母爱,还是一个败家子,现在怕是你府里仓库都没多少药草了吧。”萧环笑得更加讥讽。
“萧环,你就少说几句吧,以后咱们还要进同一所学府学习,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和气相处嘛。”又一名小子出来和解,他名叫祝珍,是祝府的小公子,祝府一向以和气为主,不争不抢,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之下,祝珍也一向与世无争,心安理得。倘若因此看低祝家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祝府能成为四府之一,自然是有着它的实力底气。
“行行行,看在祝珍的面子上,今天就算了,妹妹,我们走,以后少跟这样没娘亲的人玩。”说罢,便拉着萧灵儿回家。祝珍也是无奈,将尘道从地上拉起来后简单安慰几句也走了。作为祝府的人,他自然也是知道尘道从小没有娘亲的事实,但他并不觉得尘道可怜,反而有一个恻隐之心。
“今天又没得玩咯,走咯,走咯。”这次发声的是吕为,他并不像萧环那样尖酸刻薄,也不像祝珍那样身怀同情之心,只是表现的平平淡淡,中立罢了。
尘道的眼里泛着泪花,站起来后头也不回的朝深山里跑。良久,在跑完了全身气力后,内心伤感压抑不住,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坐在石块上放声哭了起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的陪伴,他也问过父王,只是父王每次都说母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天真的他接受了这个说辞,也习惯了这个说辞,从未见过母亲一面的他,如今再被戳到痛处,心里的委屈再也隐藏不住。哭了一阵,释放了心里的憋屈后,准备打道回府。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将他的心神拉住了会。
“小娃娃,你的哭声吵醒了老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尘道一跳,尘道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人侧躺在他身后的石块上,一手扶着头,另一手摇晃着蒲公扇,正笑眯眯的盯着他。
“老爷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休息,我也不是有意要吵醒你的,我这就离开。”尘道道歉的同时,脚步也不自觉的往后挪去。
“怎么,吵到老夫,就想这么简单的走了吗,当真我这老头子好欺负?”那老头不怀好意的笑着,手里的扇子摇的快了些,“不过你想走也可以,帮我去洞里取个明珠回来,我就放你走。”说完,眼睛往洞里瞟了瞟。
尘道顺着老头的眼光看去,那是一个小洞,大致只能进他这么一个小个子的人,洞口漆黑一片,周围杂草丛生,完美的掩盖住了洞口,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好吧。“尘道无奈的回答,向那洞里走去。老头稍稍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石块上静静的等待。
洞里阴暗潮湿,天花板上的水滴时不时掉落在地上,滴答滴答,有点瘆人,地上也坑坑洼洼,极不好走。尘道就这样摸着墙壁迎着黑向洞的深部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在前方有一丝光亮,尘道脚步加快,定睛一看,那光亮从石台上的明珠发出,照的这洞里明亮夺目。“这应该是老爷爷说的明珠了。”尘道有点小欣喜,过去将它拿起后便往回走。洞外,那老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微闭着的眼突然睁开,嘴里呢喃道:“竟然拿出来了,这小娃子,倒是有点意思。”
“老爷爷,你看,这明珠我给你找来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尘道眨巴着他的大眼睛,等待着老头的回答。
老头眼睛一转,又有了想法:”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怎能轻易放跑你呢。“
“啊,老爷爷,你不讲信用,我不管,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家,父王又会骂我的。”尘道抱怨了一下后开始飞快的往府里跑。
“欸,小娃子,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你只能相信你自己,这样,你再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走。”老头从石块上站起来,慢慢悠悠的追着尘道。尘道停下脚步,好奇的问:“什么事啊。”
“我要你以后每天都来山上找我。”
“啊,可是我每天都得在府里学习,基本上不能出来。”
“那你今天是怎么出来的呢?”
“今天,今天那是悄悄溜出来的。”尘道小脸一红,显然他也知道这并不光彩。
“那你以后每天都溜出来不就好了。”老头摇着左手里扇,托着右手里的珠,笑眯眯的说“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我,今天我就留你在这里,看你回去之后怎么说。”
“啊,不要,我答应你就是了。”尘道有些焦急,此刻他只能先应付了这个老爷爷,赶紧回家,不然可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的事了。
那老头得到承诺后,挥了挥手,示意尘道赶快回去。在尘道走后,老头嘀咕:“倒是个不错的小娃子,勇气可嘉,心性善良,只可惜太过单纯了些,日后容易吃亏,嗯,看来得在我手中调教一番,嘿嘿嘿~”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尘平严厉的呵斥儿子。“我错了,父王,下次再也不敢了。”尘道两个食指点啊点的,他没有说出山上那个老头的存在,因为他知道,如果将老头的事告诉给父王的话,那么父王更会对他严加看管,这样他溜出去的机会就少了许多,也就实现不了对老人的承诺,况且老人对他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捉弄了一番罢了,作为一个小男子汉,这点挫折还是经受的起的。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去那池中泡下澡吧。”正如萧环所说,尘道自幼用药草熬出来的水进行泡澡,尘平试图以此提高尘道的体质,不再那么容易发病。“是,父王”尘道应了一声后,熟练的脱下衣服,往池子里跳,他常与父亲习武,学习一些刀枪棍棒,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副娇小模样,再加之他长得清秀,那双大眼更是脸蛋一绝,因此很容易将他与女孩子混淆在一起。
“对了,父亲,他们说我娘是被抓走的是吗?”尘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楞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哪有,别听他们胡说,你母亲只是出个远门,要很久才能回来,你就放心待在家里,等着你母亲回家吧。”尘平脸不红回答道,可心里却按耐不住,自从祖婉被族人抓住后,杳无音讯,他也不知道婉儿过的是好是坏,所以自然不会将这个秘密告给尘道,生怕尘道伤心欲绝。”傻孩子,不要多想,你是我的宝贝儿子,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尘平宠溺的看着孩子,如今的尘道,稚嫩的脸蛋上挂着些许青涩,眼睛时时刻刻散发出希望的光芒,嘴巴也是生的粉嫩,是标准的樱桃小嘴。全身多余的肉都长在了脸上,让那精致的脸上显得肉嘟嘟的,让人看了实在是想捏上几手。
尘道听了父亲的回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不知为何,眼泪的那份信任却悄然消弱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