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到了单元门口,看见少年依然自顾自地向前走,林夕远乐了,开口。
“我到了。”
刘北山回过头,靠在路边的小树,掏出口袋的烟,点燃。
读懂了少年的意思,林夕远拿钥匙开门,没有直接进入,而是背靠在大铁门,看着树下一点火光。
“进来坐坐吧。”
火光晃动,脚步声袭来,门被推得更开了,林夕远重心不稳,惨杂着腥甜味的气息靠近自己,她似乎感受到少年粗重的呼吸。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浓重的烟草味拍打在自己脸上,林夕远不由得咳了咳。
“你是好人。”
少女清脆的声音将这四个字敲在刘北山心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从未用过这种词汇定义过自己,总是下意识的把自己当做别人口中的“小混混”“坏孩子”,林夕远这脆生生的一句话让刘北山怔住。
很快回神,嘴角咧开弧度,轻笑出声,如果光线再亮一点,林夕远是可以看到少年唇边的梨涡,低头靠近林夕远的耳边,低声说到:“为了你的好人,我就不上去了,上去可就做不成好人了。”
林夕远要是再听不懂就白活十七年了,脸颊微红,抬手将刘北山推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着:“那你在这等我一下。”
其实林夕远是看不见他眼睛的,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看着前方,对上少女的眼神,原本要离开的刘北山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好。”
退到刚才的那棵树下,看着少女把单元门用东西抵住,楼道的声控灯一盏盏点亮,心里竟有一丝温暖。
四楼。
原来在四楼。
一层只有两户,一左一右,刘北山都是看得见窗户的。一支烟燃尽,四楼的左边的灯依旧没有点亮,刘北山有点焦虑,又点燃一支放在唇边。
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扔掉烟蒂,快步跑到四楼。
房门开着,只有楼道里的灯光照在房里,刘北山还是看见了少女。
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里走,双手在空中摸索着,似乎看不见房中的事物。
灯光虽然昏暗,绝不是不能视物,刘北山没来得及细想,走上前扶着她的胳膊。
“怎么不开灯?”
感觉到刘北山的气息,林夕远安下心来,开口回应。
“应该是没电或是跳闸了。”
“你要拿什么?”
“那个,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有一个小箱子,帮我拿出来一下。”
刘北山转身去拿,提着箱子扶着她准备在沙发坐下。
“去楼道吧,那里亮。”
“嗯。”
两人就在楼梯边坐下,接过少年手中的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都是药。
拆开棉签,沾了酒精,就往刘北山脸上凑,往后躲了躲,拒绝上药。
“让我等着就是为了这个?”
“嗯,你受伤又送我回家,不赶快处理的话会感染。”
“疼么?”
“……”
林夕远看着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说着,又拿着棉签靠了上去。
这次刘北山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女的脸庞,不知是因为林夕远手上很轻,还是刘北山早就习惯疼痛,酒精接触伤口也没有太多的痛感。
“伤口有点石头,我得把它擦出来,可能会有点疼。”
“刚才,你看不见?”
手顿了顿,又继续上药。
“嗯,有点夜盲症。”
“怕黑么?”
“怕,但我不能怕。”
“你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
“你也是第一个问我怕不怕的人。”
拉开两人的距离,对上少年的瞳仁,林夕远咧开嘴笑,弧度很大,刘北山看见少女的小虎牙,甚是可爱,与刚才的紧张害怕、无所畏惧不同,不由得也漾起弧度。
林夕远又抬起他的胳膊仔细涂抹,“刚才为什么把手机放到那里?”
听到这个问题,林夕远不好意思地缩了下脖子。
“把警.笛声调成闹钟,本来想把他们吓跑的,结果没电了。”
“噗嗤”
刘北山笑了,“这么笨,很容易被人盯上。”
听到对方说自己傻,林夕远也没话反驳,这事确实是她蠢了。
“刚才吓坏了吧。”
“嗯。”林夕远没有隐瞒,刚才她是真的很害怕。
“这是我第一次打架。”
刘北山心里一怔,嘴上到是调笑着说。
“看得出来。”
不会打还上。
后面一句刘北山没有说出来。
“这么笨,胆子还挺大。”
“好了。”
林夕远把药箱收拾好,拿出刚才的药递给少年。
“身上的回去自己涂吧。”
“你……”
可以么,一个人。
“没事,习惯了,你回去吧。”
“嗯。”
没有多言,刘北山转身离开,隔着一层楼梯,开口。
“你叫什么?”
“林夕远。”
昏黄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听到少年的动静,以为他准备离开,心里默默吐槽了这不灵光的声控灯,熟练地伸手踮起脚尖在墙壁上摸了几下便拍亮了声控系统。
刘北山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台阶,递给林夕远个硬币。
“一块钱就想付医药费,少了点吧。”
“小北欠林夕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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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里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小北话多,就像陈念去他家一样,他会找话题,这里也是,经过两人互相问对方怕和疼的问题,关系也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