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在骂完太子表哥最后一句时心里绷着的某样东西好像断了。
眼前最后一缕光消失……
“太子表哥是完美的!”娇纵放荡的声音在戚容脑内炸开,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再敢说太子表哥试试!小心我……”话音到此便结束了,但是后面的话是什么,戚容不用想就知道,无非就是打断你的腿、往死里打,除了这些,那时的他还会说什么呢?
戚容嘴角扯出一丝笑,那时候,他是这般崇拜他的太子表哥啊……
“不要把某人想象得太过美好。若是一辈子不相交,远远望着一个虚幻的影子,倒也罢了。但若相识,渐渐相知,到某一天,终归会发现这个人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甚至完全相反。到那时候,会很失望的。”
戚容嘴角的笑在这声音响起的一刻便停在了一个欲笑不笑的角度,带了丝酸酸的味道。他的太子表哥,教训人来向来是这么昂长,但是他仍一字不落的记下了。
片刻,笑容加深,变成了嘲讽的意味。
“天杀的雪莲……”戚容骂了一句,眼睛闭上了,寂静给了他很多时间去想他的过去……
他看到了他砸了他太子表哥的神像后,悄悄的跑到太子府,一点一点拾捡碎块,企图把它拼回来,可惜砸的太碎,拼不回来了,他伤心了好久,就连现在想起来,他的心还是会痛。
他想起了他死后化鬼后把他的骨灰藏在太子峰太子殿已经倒塌了的神像下面。
想起了他扮路人与他的太子表哥擦肩而过,可是,他的太子表哥不曾看他一眼,表哥的注意全在破烂上,他才明白,在他表哥心中,他连破烂都比不上。
他太生气了,就一把火烧了表哥的破烂,没想到花城竟为这事捣了他的老巢,他那时候还想不通花城为什么会生气,现在终于明白了。
思绪又回到了他才成鬼时心中的疑惑上,成鬼是要有执念的,执念越强,力量也就越强。那时的疑惑在此时已全部想明白了。
我为什么成鬼?
因为我对我表哥有执念。
为什么成不了绝?
因为我不能对既没有血雨探花爱的彻底,也没有黑水沉舟恨得彻底,没有白衣祸世妒的彻底,他只是不甘心啊……无论是他砸神像还是他口吐芬芳,也就只是想让他的表哥,他的神看他一眼,但是没有,一眼都没有。
罢了罢了,太子表哥已经有花城了,他没什么再不甘心的了,走了吧……
“爹——”破声的童音突然炸响在戚容身边,听起来绝望极了,像是失去了一整个世界。
吵的戚容有些恼怒,心里却荡起了一片温柔。
“是便宜儿子啊,还没把你养肥,想来是吃不到了。”
“爹……你别丢下我……谷子……谷子以后会会听话的……”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要断气一样,生生把他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
“真是捡了个便宜儿子……”唉,没办法,养久了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他循这那个声音飘去……
——
在戚容不知道的情况下,外面天象大变,厉风呼啸。
“看来,又一位鬼王出世了。”花城漫不经心的说。
“可是铜炉山不是封了吗?”谢怜疑惑。
“铜炉山只是把成鬼王的日子提前了,执念太深,怎样都会成绝啊,我的殿下。”花城揉了揉谢怜的头。
“这次你不担心抢地盘了吗?”
“废物而已,不怕。”花城笑了。
“你知道是谁了?”谢怜感觉花城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保密,哥哥~”
“三郎!”
——
谷子抱着一盏灭了的灯睡着了,戚容正准备抱走谷子,“你可算来了。”郎千秋站在门口,见了仇人,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你再不来,这小鬼就要烦死我了,天天问你的魂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郎千秋眼神表面是嘲讽,却藏不住深深的羡慕。
戚容抱起了谷子。
“对那小鬼好一点。”郎千秋握着拳头冲戚容的背影喊到,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话说出来的。
虽然戚容尽力保持平稳,可是走路多少会有些晃,谷子醒了。
“爹,爹回来了吗?”谷子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爹回来了,开心吗?便宜儿子?”
“爹不会再走吧,爹,谷子以后一定听话,爹不要走了好不好”谷子想把眼泪擦干,但是越擦越显得可怜兮兮。
“不走了不走了,一直陪着你。”戚容还是第一次对人这么温柔,竟有些肉麻。
戚容找了条小溪给谷子洗脸,顺便照了下自己的样子,他现在是谷子父亲的模样,记得不太清了,还是掺了些戚容本尊的模样,谷子也并没有注意。
谷子打了个哈欠,戚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谷子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困了就睡吧。”谷子犹豫。
“放心,我不走。”谷子这才闭上眼睛,手却死死的拽着戚容的衣襟。戚容认真瞅了瞅谷子,意外的发现谷子竟长得有些好看。
戚容找了片叶子遮住谷子的脸,又找了遮在自己脸上,他也有些累了,一大一小就这样在树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