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杂货房堆了很多东西,好多好大的箱子。对于当时只有五岁的她来说,那是多么大的体积啊,需要站到一米开外仰着头才能看到顶。
她不喜欢仰着头,因为无论是外祖母,外祖父还是舅舅,小姨或是自己的堂兄,堂姐。他们都比自己高,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们眼中深深地厌恶和侮辱。
那是浮现在眼睛最表面的情绪。再往深了看,那是一种看到她都觉得恶心的眼神,再深些,隐藏在眼底的…
藏在眼底的痛恨,深深的仇意。
她不懂,当时五岁的自己不懂,明明努力讨好了在场的所有人,明明乖巧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明明沉默都不像一个五岁的孩童,为什么会招来这么多人无缘无故的痛恨?那一看到她就立刻避开的眼神,那一提到她是就从眼睛冒出来的厌恶,究竟从何来?
她没有上幼儿园,而她的母亲也从来不把一分的精力放在她身上。
好在,杂货间的箱子里装有一本字典,那是一本有灰尘,有污垢,有裂痕,用水彩笔乱涂的痕迹的老字典——但能看!
她不会查字典,当然,她也不需要查,她需要的是翻阅这本字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认。靠着曾经偷听过来的拼音知识,五岁的他掌握了大半部分的词句。
在哪儿听的?是在堂弟的课堂上,那个跟她几乎同时出生的男孩,只是待遇截然不同罢了。
她经常听到小姨总是对堂弟说,你要好好读书,我们家族家大业大,以后要靠文化人撑起来。
所以她努力识字,勤奋学习。终于在五岁零五个月的时候,她学完了所有的字词。
至于她的母亲,那个从未管过她的女人。从来不看自己一眼。
当然,有时候她会很温柔地进来,再将自己抱起给自己洗澡,穿新衣服,梳头发。她总会料到自己的母亲会对自己说,到时候管那个见到的男人叫爸爸,然后得冲他笑,知道了吗?她总会点头,然后木木的低着头。
在去酒店的路上,母亲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
坐在厢房的椅子上,她总是像完成任务一般。先是对着那个男人叫声爸爸,然后就是冲他甜甜一笑,之后就是低着头。
任由自己的母亲,拿着自己的由头在讨好男人。是那样的谦卑,那样的恭顺。而那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总是淡淡的。
在吃饭过程中,那个"善良"的男人总会给自己加菜,让她多吃点,她开心也痛苦。
因为她知道回家之后又会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