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亚躺在床上,屋子里似乎残留着缠绵过后的甜腥,刺激着她的心脑,提醒着一天当中发生的一切。新亚用被子蒙着头,然而无济于事,被子里也是李博文的体香。李博文,李博文,你不是米酒,你是罂粟,绚烂迷幻,蛊惑人心,中毒上瘾。新亚一直都是保守刻板,如今却…淫乱?放荡?不不不,自己不是这样。可那又是怎样?他比自己小四岁,跟新立一个年纪,人们说三岁一代沟,我跟岂不是隔着一道深渊?啊……太羞耻了,黄新亚你在干什么!
又想到那个夏天,一阵阵恨意,老先生?你配得上老先生这个称谓吗?一辈子都喜欢替别人做决定,决定妈妈的未来,让她一生都孤独,难过。决定大舅舅的工作婚姻,他好像想学医的,结果也到了铁路局,工作可以适应,他有喜欢的对象,非要逼他娶大舅妈,就因为舅妈的父亲是法院的,庭长吗?不过大舅妈人忠厚善良,新亚在那住时,大舅妈无微不至地照顾,就像妈妈。就是从小有中风的毛病,所以学没怎么上,后来也好了没犯过。大舅许多年才释怀了,不过据说跟从前的女人偷偷见过。
二舅舅放荡不羁的性格,呵呵,却也是逃不过他的安排,据说二舅妈的父亲也是科长呢,最后呢,结婚六七年没孩子,那个女人懒散不做家务,抽烟好赌,我二舅舅果断跟她分开了,离婚了。
还有我两位小姨,虽然二姨也是包办婚姻,好在二姨夫人挺好,他们也平平淡淡的,有一个儿子,孩子五岁那年吵了一次架,我二姨夫被迫,当然是被那老头逼迫签订什么保证书,保证永远不跟夏素凌(二姨)吵架。当时我姐刚毕业在他们家帮忙带孩子。我姐说我二姨夫签了,但有了心理阴影,后来出轨一个有夫之妇被打了一顿,好说歹说工作没事,从此萎靡不振,我二姨无奈最后也离婚了。
我小姨倒是平平安安,没被他祸害,可能老头老了吧,我吗姊妹五个,小姨比我姐大不了多少。老头老了霍霍不动了。还好,我小姨躲过了。简直就是灾难啊!
可是新亚无暇顾及别人,她想知道那老家伙有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迫切想求答案,她爱上了那个男人,比自己小四岁,但是成熟稳重,心思缜密,对自己真心好的那个男人——李博文。她真的爱上他了。她又怕自己身上有什么污点,还有过往的种种她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他。但,新亚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想到渴望。
“我一定要找到答案!”新亚心想。铁了心,直到凌晨新亚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新亚天没亮就醒了,她把床单被套枕头洗好凉在阳台,收拾妥当,开了店门,等小敏李沛来了,跟她们交代几句,说回老家祭拜妈妈,就是老人说的“烧五七”。让她们等李博文来了告诉他。她俩点头答应。新亚收拾好了衣服物品,不多也装了满满一箱,准备了空背包好给侄女侄子买礼物。竟有这么多东西?这大半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啊。店门口的一盆招财树都枝叶茂盛了呢。
店门口小敏李沛一左一右搂着她,安慰她说节哀顺变,让她别难过,好好在家待着,店里交给她们,然后等她回来。一时间,新亚觉得心软了,第一次对两个姑娘有了感情的碰撞,仿佛故友临别依依不舍。
新亚拉着箱子走向公交站,仿佛,拉着她的全世界,离开了那个温暖如春的港湾。一种不舍,紧张,防备的感觉笼罩着她。躲避着发传单的老大姐们,发名片的大叔大婶们,快步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仿佛她又是那个坚硬的小刺猬。
坐上回C市的公交车,中间要倒车的。她安放好箱子,轻轻舒了口气。不知道李博文在干什么。几点会去店里,发现她走了会怎样呢?会生气吗?新亚如是想着。没什么底气再想他。索性闭了眼,什么也不去想。连手机都关机了。期待公交车快点走。
一路新亚都闭目养神,车上的乘客上上下下换了几波。新亚也不睁眼看,人还有窗外的嘈杂。她不善言谈却总是无法拒绝陌生人的搭讪,姑娘你是本地人吗?姑娘你是去XX吗?姑娘能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吗……而她的确不想交谈。每次都去回应。狠不下心拒绝样。
很快到了C市,要转车了。躲避着人群,小贩,发小广告的……做了回镇子的车。一路无阻回了镇上,再从镇上叫了出租电瓶车一路颠簸,终于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Yc村,村口到家门口不过三百米大概,新亚特意让师傅多走了一段路,少了一些寒暄。
站在这个新亚长大的地方,大门口一片菜地还有绿绿葱葱的蔬菜,妈妈种的。明年,不,到了冬天这里就没有这些了。斑驳的老式红漆大门门头的瓷砖都落了一层灰。这里有着新亚二十年的酸甜苦辣咸,年幼无知的她曾经想要逃离的地方。如今还是要躲到这里。别无去处。
不再犹豫新亚推门进入。已经过了正午了,弟弟在山上忙吧可能,他们才准备吃午饭。看到新亚,弟妹忙接过箱子收起来,拉着她寒暄半天。给她打水洗脸,一边招呼老公去盛饭,一边招呼七岁的女儿去搬凳子。三岁的侄子抱着新亚的大腿像个小猴子晃荡。新亚转身拿出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堆东西,吃的还有小玩意儿,这都是车站附近都有的东西。:“笑笑,还有我们可爱的彤彤来,姑姑给你们买了好东西。”俩孩子围了过来各自挑着想要的。弟妹过来抱了儿子说:“姐,你就别惯他们。”这么说着脸上笑得像开了的芍药花。
大家围着桌子吃饭新亚问:“妈五七什么时候?”弟妹露出一些难为情的表情:“姐,我们昨儿去过了,那个我们没给你打电话,你忙,主要是前段时间住了几天院,我们也怕你来了心里难受。大姐也说别通知你了回头跟你说说别再难过,注意身体。”新亚顿了顿,也没再说啥,一个大龄剩女如今没了父母居无定所(新亚心里李博文那还不算她的居所)还得依赖弟弟弟妹。“好,我一会去给咱妈烧个纸吧。”“好,一会让新立去买些冥币。”“不用啦,我自己来吧。”
片刻弟妹弱弱地问:“那个李博文你们俩怎么啦?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啊?”新亚心里想:这个王芳肯定是想问你俩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吹了?王芳娘家在农村算是条件差不多好的,平时就心高气傲,再怎么掩饰也挡不住那种趋炎附势的性情。平时只有跟弟弟吵架打架时她才是姐姐,平时也是不太感冒。这次回来还有点受宠若惊,想必是沾了那李博文的光,也不知道妈妈去世那几天李博文怎么给这女人洗的脑。李博文一表人才,家境雄厚,自身又多金。哎,真的是够势利眼的啊。难怪自己一个人回来要被八卦。
“他……有自己事儿挺忙的。”新亚并没说他们只是朋友这种话,毕竟该做的都做了。还有借着他的光自己这几天也太平点。饭后去墓地祭拜了妈妈,又把双眼哭得跟桃儿似的。
新亚满腹心事,她想要找到过去的蛛丝马迹,可时隔多年,父母都不在了,想要聊聊过往的人都没有了。她开始懊恼,为什么没有在父母健在时试着去了解他们的苦衷,去了解他们想要的东西,从何来?向往何地?矛盾都怎么起的?想要追寻的答案如今就像石沉大海。黄新亚在这大海已经迷失了。哪怕有一点希望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不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