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呼……”竹泽从死去的怪物身上跳下来，喘着气用袖子擦掉了额头上的鲜血和汗水。由于失血脸色有些苍白，身穿洁白衬衫的少年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扶她。

竹泽晃神，不自觉退后一步。少年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咳了两声之后又收了回去。“边伯贤，别碰我。”竹泽使劲踹了踹脚边还在抽搐的濒死怪物，湿漉漉的眼睛里不带一点痕迹。

边伯贤扯了扯身上的洁白衬衫，从鹿晗那里拿来却意外合身，虽然是干净的白色但是行动并不方便，所以才会被嫌弃吧……

“别让我的血弄脏了你。”

轻飘飘的声音浮在水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和血腥味。

边伯贤顿时失语。

他竟无言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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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泽扭了扭脖子，唤了一声还在愣神的边伯贤便独自蹬蹬蹬跑出了好远。

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巨大的黑影掠过头顶。黑色的血液淋在了腐朽的泥土上。

他看到混身长满脓包散发着恶臭的怪物晃晃悠悠地收回了翅膀，站在竹泽的面前。破了的脓包里流出乳白色的脓混合着黑色的血液滴在地面上，险些弄脏了少女的鞋。

怪物长着腥臭的口，痛苦地咆哮着。它静静地凝视着竹泽，弯曲了骨状的双腿。

边伯贤身形一愣，快布跑上前去——他害怕那是怪物攻击的预兆。

然后听见沉重的骨的碎裂声。

怪物双膝跪在地上，头颅沉沉地摆置在膝前。尽管膝骨碎裂却一动不动——安静得像已经死去一般。若不是怪物颤抖的呼吸声和起伏的身子，边伯贤甚至认为竹泽的面前是一具跪着死去的怪尸。

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顿时停止，边伯贤转身。

沾染了新鲜或干涸血液的腐朽泥土上。枯死的树下，死人的骨骼旁，甚至连他的身后，都跪着，活着的，外形同竹泽前的这个怪物相象的怪物。

边伯贤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情景，清澈的少年声线颤抖着。

“泽……你是……撒旦之子吗？”

竹泽蹲下身子，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的小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眼前怪物的头颅。

天空是黑色的，泥土也是黑色的。

泥土上的血液全都是黑色的。

压抑的气氛和时不时传来的人类尖叫和乌鸦的鸣叫刺入少年的耳膜。如此安静的一块“净土”在这个属于“忙音”的“极乐世界”仿佛与世隔绝了般。

少年只听得怪物沉重的呼吸声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少女银铃似得笑出声来。

“不是，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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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仅剩带着笑意的那话。

黑暗的房间里有两个人安静的呼吸声。竹泽的脸隐匿在暗中。“咔。”

房门被打开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陌生的女声略带着些沧桑，刺眼的阳光照进黑暗的房间里。

房间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突然亮起——估计是需要阳光照射才能亮。

边伯贤不满地眯了眯眼，他不喜欢阳光。

竹泽察觉到边伯贤的变化，主动问道：“不好意思，您是……？”

女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朝着边伯贤和竹泽的方向走来——然后直接穿过了他们，驻足在房间角落的一张小床前。

竹泽茅塞顿开——他们现在是灵魂状态，女人当然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

被子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房间内只能听见小小的抽泣声。

“我们现在是在世界的剧情里，不在游戏世界。”边伯贤还是半眯着眼，把竹泽往后扯了扯。

“可能是触发了这个房间里的某个记忆碎片，所以进入了剧情内。”边伯贤扶了扶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而且我们，很快就要刷满剧情完成度了。”

女人尖锐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世勋……你妈妈的死都是我们想不到的……我们已经努力抢救了，但是……”

“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啊，死了都死了，世勋要接受新妈妈，不是吗？”

幼年吴世勋的身影在听见“死”字的时候停止了颤抖。

奶声奶气但是毫无感情：“阿姨。请您闭嘴。”

女人愣住了。涂满白色粉底的脸逐渐扭曲，整张脸露出了难看的表情。涂着厚厚指甲油的手指死死地掐进手心的软肉内，竹泽观察着女人的变化。

“吴世勋！我现在是你妈妈！你之前的妈妈已经死了！死了！”

女人尖锐的声音刺耳至极，竹泽和边伯贤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房间内的呼吸声停止了一瞬。

竹泽听见了锐器刺入皮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