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赵北远带着程南山到警察局把程父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将近傍晚了。

　　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被从警察局带出来后冷嘲热讽了几句便扬长而去，丝毫不去想还是学生的程南山哪里有钱去交罚款。

　　程南山蹲在路边，双手抱着腿，下巴抵着膝盖，双眼无神“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他带着赵北远搅了这趟浑水，连交给警方的罚款都是赵北远垫的。

　　赵北远叹了一口气，走到程南山跟前，也蹲下“没事的，南山，我零花钱比较多，再说，这些钱暂时我也没什么用啊”赵北远冲程南山露出安慰的微笑。

　　程南山鼻头一酸，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觉得，太丢人了。

　　“对不起。。。。”六百块钱可能对赵北远算不了什么，可是对程南山来说，真是太大一笔钱了。他需要去打电话问问辛苦打工的母亲，然后尽快的拿到钱还给赵北远。

　　“南山，我说了，不用说对不起的”赵北远摸摸程南山的头，眼前这个少年似乎难过得在发抖。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卷进来的”程南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找赵北远。主动接近他，渴望着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可以靠近这片温暖，这个为数不多给予他善意的人。

　　程南山忘了，人都是趋光的。他只是下意识做了一个追光者。

　　“南山”赵北远捏了捏程南山的脸，十分柔软的触感，少年的肤质异常的好

　　“你要知道，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

　　程南山向赵北远望去，眼圈红红的，眼睛里还含着泪，似乎不太明白赵北远的话。

　　“南山，我们第一次在外面遇见的那天，你其实救了我”赵北远站起来，揉揉微微蹲麻的脚“所以，是我该向你道谢”

　　“什么意思”程南山不解，他在想，赵北远是不是为了借机安慰他才这么说。

　　“我不是什么好人”赵北远再次强调。

　　“那还有什么算是好呢”程南山不懂。深夜为他包扎伤口的赵北远，午夜收留他的是赵北远，垫钱从警察局捞出他父亲的还是赵北远，这样的赵北远，难道还不算好吗？

　　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么依赖赵北远了？程南山微微抬头偷偷看了赵北远一眼。

　　“你那天遇见我的时候，我不是就在抽烟吗”赵北远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做出一个抽烟的动作放在唇边。

　　“。。。那怎么能算”程南山闷闷的回答，虽然他确实很讶异这件事，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赵北远伸手将南山从地上拉起来，程南山蹲得太久，腿脚太麻，两只脚像踩着钉子，身体不稳向前扑去，毫无防备的撞进赵北远怀里。

　　“南山”赵北远说话的呼吸声喷洒在耳边，程南山感觉到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是错觉吗“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人”

　　赵北远跟程南山说，遇见他的第一个晚上，他原本是出去找那一片的地头蛇消遣的，却骗自己的母亲出去散散步，更没想到是，他碰见了哭得很伤心的南山，鬼使神差的，他着陪南山一起坐在路边不忍心离开，于是计划临时取消，还忘了给地头蛇发消息。

　　结果就是那一天，地头蛇连同他的所有小弟无一例外被抓了，一个都没跑掉。听说当晚是想试试新货，结果警方接到线索，他们因为贩毒而被抓了。

　　赵北远说的时候程南山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和他们。。”

　　“很奇怪是吧，在想我为什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吧，南山，要不是你的话，我就和他们一起进去了”赵北远朝程南山笑笑。

　　程南山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我一直都是这样，我当着所有的人全都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但其实我不是的”赵北远眼神迷茫“我不过是给我父亲，给我母亲看的。他们喜欢的，就是那样的我＂

　　“我初中就会抽烟了，第一次偷偷吸烟被父亲逮住了，他很生气，对着我大骂了一顿，叫我从此以后都不要抽了，可是”赵北远顿了顿“他越不想我去做什么，我就越想去干这个事，很叛逆吧哈哈哈，其实想起来挺幼稚的，但是我已经开始迷恋上烟草的味道了”

　　“抽烟什么感觉”程南山歪着头问他。

　　“什么感觉。。。就像。。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需要再活在他们的掌控下”赵北远笑了笑，笑里藏着一些程南山不知道的情绪。

　　“没有了吗”程南山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不就是抽烟吗，他也可以学。

　　“哈哈哈，我还玩过一段时间机车，还时不时去酒吧喝酒，有时候也上网吧打游戏，去过地下拳场，我还有过女朋友”赵北远冲程南山眨眨眼睛，卸下一身伪装的他似乎变得格外轻松。

　　程南山愣住了，听到最后一句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女朋友？

　　“怎么啦，是不是对我开始改观了”赵北远盯着程南山的脸，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沉默了一会，程南山说“可是你没有满十八岁”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她是谁，我会认识吗？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程南山脑子里接二连三的冒出这些问题。

　　“这有什么”赵北远以为他问的是为什么能出入这些场所“我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

　　程南山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南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了吗”

　　“。。。。”程南山想问他以前女朋友是谁，可是又想，问了又能怎么样呢？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南山，这些事情我没有从来和别人说过，你是第一个”

　　程南山抿抿嘴，我是第一个吗？刚刚有些失望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所以，”赵北远伸出小拇指“这是我和南山之间的秘密”

　　少年的手指轻轻勾起，从此，他们心中都有了秘密。

　　只有对方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