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成,国主来晚了。我知道你最近受了不少苦,你永远都是强撑着,强撑着。你小时候,你爹死后,你娘还有族人全都被杀害。我知道你难过,因为我也和你是一样的遭遇。可你每天在我面前都只是微笑,只字不提,没有让我为你报仇,你心里苦,这我都知道。我错了,你战败那日,我不该那时打你,也不该怨你。”
“为了让我把持朝政,你被那帮臣子们视为障碍,你为了我,受尽委屈。”
“即便是我死了,即便不要这皇位也无妨。我只盼着你好起来,我们像普通人一样,我带你游山玩水,过平凡人的日子。莞成,你要好起来。我不要你再为我保家卫国,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好不好,莞成?”
方烠握着陈聿冰凉的手,说出肺腑之言,他希望莞成尽快醒来,越快越好。
沈芫枭在外面讲这些话听的一清二楚,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了解莞成不过了,可在方烠面前,他是个外人。
八岁,沈芫枭和陈聿相遇,陈聿给沈芫枭擦过眼泪,起过诨名,吃过糖人。一面之缘而已,温暖沈芫枭幼小的心灵。后来,陈聿进宫,沈芫枭杀人,两人从此分道扬镳。彼此以为再也不会相遇,没想到再见竟是如此地步。事出有因,造化弄人。
千万别给路边哭鼻子的小家伙擦眼泪,他会缠着你的。
“你这样一直说话,莞成是休息不好的。”沈芫枭走进我,冲着方烠的后背提醒道。方烠显然是哭了鼻子,声音瓮里翁气,头都没转,说:“莞成醒来会第一眼看见我。”沈芫枭没生气,他现在的心情,连他自己都不了解。
“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在这说,难道不方便吗?”
“你这个人脾气怎么这么倔,这是塞北。”
“哼,大不了,你杀了我。我今天来,就做足了准备与你拼命。你害了莞成,你要杀了他,也要杀了我。”
“我是想杀了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莞成!”
“他如今躺在这生死未卜,你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
“我不过是关了他几天让他清醒清醒,见他不思悔改,打了他几鞭子。”
“什么?莞成从小体弱多病,御医说过,好生养着,能活到不惑之年,若养不好,活不过花信。你关他,打他,你这是在要他的命!”
“花信?我为何不知,莞成他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他知道自己命短,才肯这么拼命。你真以为,他是想留在你身边吗。”
两人都不说话了,窗外吹了一阵微风,牵动着陈聿的头发。两人都看着陈聿苍白的面庞,心里愧疚不已。
陈聿的爷爷不到四十便驾鹤西去,父亲陈原玦也只活到了二十七岁,这是家族遗传的病症,突如其来,来势凶猛,陈聿早就知道。
原来,命不久矣的人,便可舍命给自己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