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充斥着强烈的消毒水味,身处其中就像是被一片喷洒了八四的白色布幕包裹住,不管怎么挣扎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色,令人绝望,窒息。
据说医院不能大声喧哗,因为这是独属于死亡的安寂。
何欢躺在手术台上,刺眼的灯光打在身上,她能感受到冰凉的器械进入下体,将本该属于她身体的那一部分抽离,慢慢地,慢慢地,血肉模糊的,直到最后斩断那唯一的牵连。
小腹变得空洞,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还在动作,白色的手套接过各种泛着光泽的器具,然后变得不再光泽,而是鲜红。
何欢的眼角划过一抹湿润,她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其实医院的手术刀和婚戒是一样闪亮的金属色,而戒指见证了深情,手术刀切开了假意。
何欢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普通病房了,一旁的安米在削苹果看见她醒来急忙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何欢动了动,感觉整个身体痛的都要皱在一起。
安米还没说话眼眶就湿润了,转过头抹了把眼泪,哽着声音,“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你他妈拿我还当不当兄弟,这么大的事儿你连说都不说。要不是顾盛安打电话让我来照顾你,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他妈吓死老子了,我一到医院就看见你躺床上,一动不动,还他妈以为你死了呢。”
“我啊,还死不了呢,没那么脆弱。”何欢想伸出手摸一摸她,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垂下来看着她无奈的笑,“不过,快要饿死了。你快去给我弄点吃的。”
安米反应过来应了声拿了手机下去买饭。
关上门的那一刻,房间突然就安静下来,连风声都听不见。何欢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房顶,伸手按在小腹处,平的。
是啊,什么都没了!
房门轻轻的打开,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何欢闭上了眼睛,藏在被子里的手握紧那把水果刀。
脚步声就停在床前,没有再前进一步也没有后退,顾盛安慢慢地弯下身子伸手抚上她的脸,用拇指抹去未干的泪痕。
“还不动手吗?”
何欢猛地睁开眼睛,从被子里掏出水果刀刺向顾盛安的手臂,很快就有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到她的脸上,苍白和鲜红交织缠绵。
顾盛安掰开何欢握着水果刀的手扔到地上,拿过来一条毛巾仔细地给何欢擦着脸,一点一点拭去血迹,语气淡淡,“你这么想让我死啊?”
何欢没有说话偏头瞅向窗外,任由顾盛安地动作,实际上她是没有一点力气了,她只恨自己刚刚那刀刺地不够深。
顾盛安的手臂还在滴血,看了一眼何欢,叫来护士换了床单,转身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顾盛安低着头轻轻的笑了一声,“会如你所愿的。”
安米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收拾好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何欢安静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