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掩饰,落入顾盛安的眼里是一幅多么美的景色。
“没什么,说了些上学时候的旧事。”顾盛安收起眼底的悲伤,这份悲伤只能他自己扛,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要这个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羁绊,何欢有什么理由重新开始,这份小心翼翼短暂积累起来的美好,都会一瞬土崩瓦解。
何欢不再说话,这么明显的敷衍实在没必要接着向下问了。
“对了,你还出差吗?这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就是去邻市交流学习吗?”何欢其实一早就知道什么去邻市交流学习是唬人的,为了让她安心,可是越是这样掩饰,越是让何欢觉得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越会往不好的方向想。
“目前还没通知,我知道你担心,可是我不能说了。”顾盛安内疚,内疚自己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一直陪着她,甚至连一份承诺都给不了,内疚自己什么都不能告诉她,明知道聪慧如她早就知道真相,还是不得已要撒下一个接一个的谎。
何欢扯着嘴角笑的难看,明知道他有苦衷还是逼他,明知道他不能说还是去问。
车内的光影明灭,一辆辆车从旁边呼啸而过,何欢贴在玻璃上,脸上的温热被玻璃的冰凉侵占,卷发微微遮住半边脸,另外半边脸掩在黑暗中,看不出神色。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门前,顾盛安让何欢先回家,他去停车。
突然何欢看到一个人影,在门口旁边的柏树下,街灯的光芒刚好被树身遮挡住,他上身似乎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这么冷的天,是谁在他们家门口呆着?
正要仔细去看时,那个身影转瞬就不见了,何欢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真的看见了,确实那里刚刚站了一个人。
下了车,何欢仔细看着刚才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慢慢走了过去。
那棵柏树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一个成人也得抡圆了手臂才能环抱住,何欢伸出手指戳了戳,真的有人在这吗?借着手机的灯光向四周看了看,因为天冷附近的居民都缩在家里,街道上空空旷旷没有一个人。
“你怎么不进去?在这干什么?”
顾盛安停了车往回走,正看见何欢在柏树下四处张望,上来牵住她的手,何欢的手和脚都没有一点肉,不管是冬夏都凉的出奇。小时候顾盛安听姥姥说,手脚冰凉的人都是没人疼,所以他总是习惯性的给她暖手暖脚。可惜也没用,一时热,没一会儿就又凉下来。
“我想在这等你一会儿,天还怪冷的,那我们进去吧。”何欢缩着脖子,是真的冷,风从围巾的缝隙里都能钻进脖子,然后凉意一下猝不及防的就席卷全身。
进了屋,顾盛安开始洗菜做饭,穿上围裙才发现穿反了,简单的炒了两个菜,熬了点粥。
“我同事家刚生了小孩。”顾盛安看着桌上的饭菜,吃到嘴里味同嚼蜡,抬起头状若无意的对何欢说。
“嗯。”何欢本来想问问是哪个同事,转念一想,哪个同事自己也不认识啊。
“是个男孩,可惜……”顾盛安顿了一下,盯着她的眼睛,“天生有点残疾。”
何欢夹菜的手明显抖了下,怀了孕的女人对这种孩子的事情都极为敏感。
“怎么残疾啊?那有的治吗?”她眼中的悲伤显而易见。
“还不清楚,但是当初他们本来查出来了,可是他们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了。要是打了……”顾盛安叹了口气,看向何欢。
“打了?怎么说也是一个小生命,怎么能说打了就打了?一个小生命难道就应该因为有些病就被放弃了?”何欢越说越气,最后干脆直接扔下碗筷上楼了。
顾盛安看着她气呼呼上楼的身影,嘴角泛起不经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