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撕了

ICU病房。

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苍白的小脸上，轻如蝉翼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露出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

“阿辞……”

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的宋枭扑到床边，口罩上方露出的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中又惊又喜，近乎贪婪地望着眼前睁开眼的小人。

顾辞目视前方，眼神空洞，被呼吸机盖住的干涩无比的嘴唇张张合合，似是要说什么话。

宋枭侧身靠近顾辞，想听清她说的话。

微微皱着眉，又靠近了些。

未曾进水的嗓音干干的，又经过两个小时的手术，声音更显干涩沙哑，再加上身体虚弱，使得顾辞发出来的声音极小，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宋枭还没有听清，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出个大概，顾辞便闭上了嘴巴，空洞无神的眼睛也慢慢闭合。

病床旁本来运作正常的心电图突然穿出一声机械又冰冷的声线，“滴——”

原本正常起伏的心电图在宋枭惊恐的目光中变为一条直线，冰凉刺耳的声线在耳边炸开。

疯狂地按下床头铃，望向病房门口喊叫的声音瞬间撕破安谧的平静，带着一丝紧张的癫狂，“医生——医生！”

当顾辞再次被推进抢救室，宋枭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抢救室门前，蜷成一团，头埋在两腿之间，双手插入发丝，狠狠地揪住发根。

他从不信什么天命，神佛，但是现在他不能不信，他不敢不信。

里面未知的情况与内心的恐惧形成正比，心脏好像被一刀刀凌迟，里面手术的时间越长，心脏的钝痛越重。

这是他第一次乞求上苍，诚心诚意的乞求。

不要把小姑娘带走。

他的小姑娘，他不想失去。

浑身颓废低沉的气息一瞬间便吸引住了一直都在关注这边情况，坐着轮椅匆匆而来的肖宇。

在不远处停下，肖宇看着瘫在墙角，不自觉染上绝望气息的宋枭，眼神复杂。

他忘不了三年前见到的那个宋枭，懒散又邪魅，整天带着痞痞的笑容，即使是这样懒懒的表现也伪装不了他周身环绕的危险气息。

现在的宋枭可能是因为有心上人了，从而多了一丝人情味。

眼前这样颓废为人担忧的宋枭，他是第一次见到。

刚想上去安慰一下，就见宋枭突然站起来，刚刚那股颓废忧伤的气息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低沉的风雨欲来的气息，让他看起来比之前更不好惹。

宋枭双手插进口袋，越过肖宇，大步离开。

肖宇看着宋枭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是就光看到宋枭的表情，他也不敢上赶着去找虐。

但是，毕竟小嫂子还正在抢救，宋枭……

他能去哪儿？

再次回到鲜血遍布的家中，血液已经干涸，空气中飘着的淡淡的血腥气味几乎殆尽。

宋枭踩着血迹走进门，无人看到他插在兜里的手已经攥得发白。

“阿枭……”

甫一进门，那具娇软的身躯便又扑上来。

宋枭冷淡地垂眸，在程筱离他没有几步时，猛地将她踢倒。

程筱倒在地上，小腿处钻心地疼，楚楚可怜地看向宋枭，泪水在眼圈打转，“阿枭，疼……”

可能是自己梨花带雨的样貌打动了少年，泪眼朦胧中看到眉眼俊朗的少年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程筱见状，哭的更加厉害，见宋枭慢慢走到自己身边，蹲下。

心跳忍不住加速，想要伸出手让眼前一直爱慕的少年扶自己起来，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越过了自己洁白纤细的手，那双骨节分明极其好看的手伸向她身边。

轻轻捡起程筱身边被撕成两半，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的纸张。

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反而更容易看出上面的字迹。

猛地想起刚刚小姑娘醒过来说的，他听个大概的话。

“通……知……书……撕了……没……了……”

通知书。

录取通知书。

看向旁边脸色有些发白的程筱，表情淡淡，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