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不明感觉
李筱然很快就到了,一推开房间门,就看到醉倒在沙发上的顾承彦,和远远坐在一旁的付晨曦。
“天哪,他怎么喝这么多?”
“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了点,在这又喝了不少……”
“他喝酒一向很有分寸,以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我们去酒吧玩,他都从来不喝这么多。今天怎么喝这么醉?还有,你们这些同事也太过分了吧,就把他扔这?”
“今天大家都喝得有点多了。”付晨曦解释。
“还好你还在”,李筱然气消了点,“对了,你现在在哪家公司上班?”
“D.F,就是上次我去面试那个公司。现在D.F在和顾氏合作一个项目,我刚好被公司派到顾氏。”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俩怎么在一起”,李筱然掏出手机,“我车停在楼下,我给前台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把人移车上去。”
会所两个保安把顾承彦驾到门口的法拉利加利福利亚跑车上,可是他腿太长,不好塞进去,李筱然只好坐到主驾驶位置上,帮他把腿放好。
“晨曦,麻烦你帮我给他系一下安全带。”李筱然忙着放好他不配合的腿。
付晨曦弯下腰,把安全带拉过来,给他系上。
迷迷糊糊间,他感到有发丝拂过他的脸,让他觉得有丝痒意。洗发水淡淡的清香味钻入他的鼻子,很快又渐渐淡去。
他慢慢睁开眼睛。
“晨曦,上车吧。我先把承彦哥送到石山路的家里,再送你回家。”
石山路?那是城最东边靠湖的别墅区,可是自己住在城西,他上次为什么说“顺路”?
“不用了,你住在城南,这样绕来绕去太不方便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付晨曦正要转身离开,一只手突然被抓住。
是顾承彦。
“你又要大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吗?太危险。”他醉醺醺地开口,意识仍然很模糊。
“我不走路,我打车。”付晨曦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抓得死死的。
“承彦哥,你干什么?”李筱然试着把他手拉回来。
“有人跟踪你,你知道吗?”他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似的,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她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承彦哥,你喝醉了。”
他还是死死地拽着付晨曦的手,付晨曦觉得有点尴尬,挣扎着想挣脱。
他在醉意中忽然想起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见她一直想甩开自己的手,他便慢慢放开,然后把头靠在车门上,像个孩子一样嘟起嘴:“那好吧,你走吧。”
他抬起手冲她挥手:“再见,付晨曦。”
李筱然无奈地冲付晨曦道:“对不起啊,晨曦,他真是醉得太厉害了。”
“没事,你快送他回家吧。我打个车回去。”
“好,那我们先走了。”
车子开走的时候,他还是轻轻靠在车门上,扭过头来,向她挥手再见。
她无奈地也抬起手向他挥挥,直到红色跑车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几分钟后,付晨曦拦到一辆的士。
上了车,望着窗外的霓虹,还有渐渐安静的街道,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今晚的点点滴滴。
他不动声色地帮她挡住别人的劝酒,他强撑着替她喝下一杯杯她喝不了的酒,他醉酒后不省人事地靠在她的肩膀上,他混杂着酒精和古龙香水的气息,还有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呢语……她心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有人往平静的湖面掷了一块石头,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心里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也许,她既不敢,也不愿去弄明白。
她闭上眼,把头轻轻靠在椅背上,希望所有的思绪都可以慢慢消散。
清晨的阳光铺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除草工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园丁在旁边的花圃里忙碌,佣人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顾承彦起床了吗?”顾振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报纸,听到顾母下楼的声音,他抬起头问。
“你知道他昨晚回来得晚,又醉了酒,今天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嘛。”
“都快八点了,你去看看他起来没有。”说完,顾振廷埋下头继续看报。
“受不了你。”顾母白了一眼顾振廷,还是转过身往楼上去了。
顾承彦已经习惯在早晨七点钟醒来,虽然睁开眼的一瞬间,大脑就受到了一阵刺痛的侵袭,但他还是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他走进浴室,昨晚的点点滴滴慢慢清晰地呈现在脑海里。
他开始懊恼,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他打开淋浴的喷头,
让水从自己的头顶流下。
在水流的冲击下,他的头脑迅速恢复往日的理智,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像被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他想要逃离,逃离这个失控的自己。现在这个他,内心似乎有连他自己也无法看清的变化。
“承彦,你醒了?你在洗澡吗?”付母轻手轻脚地推开儿子的卧房门,却发现床上已经没了人影,只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我马上下来吃早饭。”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九点我还要给高管开会。”
付母关上门,叹了口气:“哎,和他爸一个样,工作起来不要命。”
“听说你昨晚喝醉了?”吃早饭的时候,顾振廷忽然开口。
他的语气一如平常,但顾承彦读得出来他的不满。几十年的商场历练,即使在家人面前,顾振廷也很少肆意流露自己的情绪。顾承彦在外的冷静自制就是从他身上学到的。
“为了项目的事,几个公司的负责人在一起聚餐,喝得有点多。”顾承彦把责任推给“商业聚餐”。
“你说张总他们?这种商业聚餐,不至于喝成这样吧?在我印象中,我还从来没看到你喝这么醉。”
“好了,不就是喝个酒吗?至于吗?”顾母不满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随时保持好你自己的状态。”顾振廷放下刀叉,拿起餐盘边的纸巾擦了擦嘴。
“我听海外部的人说,公司准备派人到迪拜去视察那边地产项目的运营情况。这个事情由我去吧。”
“又出国?你才回来多久啊?”顾母很惊讶。
“妈,视察用不了多久,一个月左右就回来了。”
“你手边不是正在负责度假村的项目吗?”顾振廷有点搞不懂儿子为什么想去。
“现在度假村的设计工作已经走上正轨了,大框架已经敲定,我离开一个月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为什么忽然想去?”顾振直勾勾地盯着儿子。
顾承彦握勺子的手紧了紧,他有点心虚。
他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可是他心底知道真正的原因。他想离开一个月,试着逃离这个失控的自己,或者说逃离自己失控的情感。他要给那簇渐渐燃起来的火焰泼盆冷水。
“我觉得去看一下我们的海外项目运营情况如何,对我将来更好地管理这些产业会有帮助。”他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顾母还要说话,顾振廷想了想:“那好吧,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