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刚好顺路

第14章刚好顺路

虽然到了顾氏上班，但是工作量却一点不比在D.F的时候少。两人既要按时完成分派到头上的设计任务，又要随时和这边交接进度，负责两边的沟通工作。而且，王经理按三个人的工作量派任务，但是因为蒋梦的缘故，最终工作却是由两个人分摊。

尽管上班的地点变到了顾氏集团，但蒋梦依旧我行我素，迟到，缺席是家常便饭。而且在这边，更加没有人管她，她们毕竟不是顾氏的员工，胡经理并不怎么管她们的上班纪律。蒋梦占着自己有后台，也不把方洁放在眼里。方洁旁敲侧击地说了几次，见没什么用，只好随她。

“晨曦，不好意思，今晚你恐怕又要加班了，这个地方今天必须改出来”，方洁把图纸递给晨曦，“而且今晚我不能陪你一起加班了，我妈给我约了个相亲对象。我要是不去的话，她会杀了我的。”

“没事，你放心去吧。今晚我会把这个图纸按要求改好的。”

“那辛苦你了。”这是来顾氏的第二天，但昨晚她们也加班到九点多。

“嗯嗯，快去吧，别迟到了。希望今晚以后，你成功脱单。”

“借你吉言。”

随着夜色慢慢变深，大楼里透出的灯光渐渐逐一熄灭，只有几盏孤灯零零散散地从窗内透出亮光。

墙上“滴答”的钟声在寂静的空气里回响，顾承彦松了松领带，望着终于看完的一堆报表，伸了个懒腰。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他把文件齐好，放在桌边，然后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西装搭在手腕上，关上门走出办公室。

电梯一会儿就上到了15层，他走进电梯，按下“1”。电梯开始下行，他的手不自觉地在“12”上徘徊。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按了下去。

电梯门在12层打开，他走出电梯，望向左手边的办公区。

四周黑洞洞的，只有走廊的灯光还亮着，办公区内空无一人，只有成堆的文件凌乱地积压在办公桌上。

人都走了。但在靠近过道的一个办公桌上，一个薄荷色的陶瓷杯里还升腾着热气。

“今天又加班啊。”大楼守夜的保安招呼从电梯走出来的付晨曦。昨晚他值班的时候，也看见她和另一个女孩九点多才离开。

白日里繁忙的大楼此时静悄悄的，高跟鞋的“哒哒”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对啊，最近有点忙。您辛苦了。”她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宁静的夜从玻璃门后扑面而来，白日的喧嚣隐匿于深沉的黑夜中。这里是中央商务区的中心位置，不太好打车。这个时间，公交车和地铁都赶不上了。

绕过楼前的环形花园，过了街，她拿出手机，边走便打开打车软件。

从这里打车回去要四十多元，她有点犹豫，但走回去要走一个多小时。工作了一天，她已经觉得很累了。没办法，只能叫个车。她开始往手机里输入到达地点。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她的旁边停下，车窗慢慢降下来，顾承彦探过头道：“现在才下班吗？”

“是的，今天事情比较多，所以加班到现在。顾总你也加班了吗？”他只穿着衬衣，领带松松地系着，袖口微微挽起，一脸的倦意。一看就是刚忙完的样子。

“嗯，我忙着看上个月的财务报表。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家啊？”

“我打个车回去，已经叫车了。”她急忙撒谎。

“晚上自己坐车不太安全。上车，我送你吧。”

她有点犹豫，心里挣扎着要怎么回应。

见她没动静，他继续说：“叫了的车取消吧，我送你比较安全，我刚好顺路。”

“嗯……可是，你怎么知道顺路？你知道我住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他楞了一下，语气平常地说：“我听筱然说的”。无论内心如何波动，他都不会表现在脸上。他更不会告诉她，出于好奇，他专门看了她的个人档案。

付晨曦觉得自己好像不好再推辞，便硬着头皮上了车。

上车后，两人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工作还习惯吗？”还是他先开口找话。

“还不错，这里的同事都挺好的。设计方面的工作，有方洁指导我，我上手挺快的。”

“那就好。”

简短的对话后，车里又陷入令她尴尬的沉默。

他离她坐得这样近，在这狭小的封闭空间内，他身上的气息扑鼻而来。淡淡的，好闻的男士古龙香水味，她觉得，这个味道竟有几分熟悉，好像曾经闻到过。也许，很多男生都用的这款香水吧，所以曾经偶然在别处闻过。

她觉得这样的沉默不仅让人不自在，也让她觉得有点不合适，她开口坦率地解释：“我不太会聊天。而且，在上司面前，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刚好，我喜欢安静。”

“与其长篇累牍地说不着边际的废话，我倒觉得安静的氛围更好。”他解释道。

在商场上，在他所生活的所谓上流社会圈里，那种交际时必须的场面话，应酬时言不由衷地假话，他已经听得太多了。甚至，他自己也不得不遵循这样的社交规则，说着这些安排好的话。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我能到D.F工作，我觉得也有王经理误以为我们是朋友的缘故。”

他勾起嘴角笑了。又是那种笑，那天她说“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么笑的。她有点搞不清这个笑容背后的含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该把刚才那番话说出来。

“你能进D.F上班，是因为你的能力受到了认可。就算我起了作用，也只是辅助作用。”

她的坦率天真让他笑了出来。这样的事实，许多人都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没想到她就这样说出了口。她身上有一种直率的可爱，和不加修饰的真实。

付晨曦的电话恰合时宜地在此刻响起，将她从尴尬中解救。

“晨曦，下班了吗？”是郑南风。

“下班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家啊？打车吗？”清脆的男声穿过电话，传到这边的空气中。

付晨曦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承彦，含糊答道“嗯”。

“那你注意安全。这周末我就要赶回北京去，准备毕业典礼的事。周五你下了班，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阿姨，你看怎么样？”

“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其实你不用亲自去，我代你转告你的问候就可以了。”

“干嘛和我这么客气？高中的时候我也去你家蹭过阿姨的饭，去看看她是应该的。”

“好，那周五下了班我和你联系吧。”

付晨曦挂了电话。

刚才谈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飘进了顾承彦的耳朵。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付晨曦转过脸，看向窗外一排排向后退去的树木和路灯。

顾承彦伸手，按下中控屏上的播放键，车内渐渐被响起的音乐声填充。

“itsamazinghowyoucanspeakrighttomyheart

withoutsayingaword

Youcanlightupthedark

Tryasimay

icouldneverexplainwhatihear

Whenyoudontsayathing

……”

歌声把沉默的尴尬冲淡，让两人间的无言显得自然。

“不会吵到你吧。”

“不会，很好听。”

然后谁都没再说话。

车子终于到了目的地，她解开安全带，“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那么，我先上去了。”

“嗯，晚安。”

“晚安。很晚了，回去的路上，你也注意安全。”

她推开车门走下车，在车旁回身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向楼梯口走去。

上楼前，她转过头，看着远去的车子松了口气。她并不反感他，甚至觉得他是很好的人。尽管付晨曦相信，他这样帮自己，是因为筱然的原因，但在她心里，他仍是个善良有教养的人。但和他在一起，她觉得紧张，觉得不自在。

这是为什么呢？可能因为即使他们站在一起，但他们的身后仍是两个世界吧。他们站在各自属于的世界里，之间隔着无形的鸿沟，所以无法真正自在地相处和对话。

就像对坐惯了地铁的她来说，原来坐豪车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