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子和刘方回到城里。
他们的第一件事是找一个住处，刘方的家被炸了，而洋子一直是住旅店，且时常更换。
他们找了一家外观看着还不错的旅店。
“额……”
“怎么了？”洋子说。
“我……没带身份证。”
洋子皱了皱眉，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刘方。
刘方一看，这张卡片和自己的身份证一模一样。
洋子什么也没解释，走进旅店内。
“有没有带浴缸的房间？”
“有的。”
“我们订一间。”
房间很大，装修得也不错，想必价格不低，洋子对价格好像不是很在意。她问刘方：“你要不要休息？”
“我还行。有什么事？”
“你上次战斗表现不错，但还没完全发挥出你眷族的力量。虽然以后不一定要你帮忙，但提前训练一下你，以被不时之需。”说着，洋子走进浴室里放水。
过了一会儿，刘方听见洋子在浴室里叫他。
刘方走进去，只见洋子穿着裙子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
裙子沾了水，贴在她身体上。曼妙的身体曲线和某些部位的轮廓若影若现。
“进来。”洋子说。
“嗯？要在这里训练？”刘方有些犹豫。
“啊。这样好控制些。进来。”洋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
刘方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走进浴缸。
额。果然没那么简单。
刘方双脚踏入浴缸的霎那，整个人坠落下去。他下意识挣扎，手里只抓到水流；环顾四周，只看得见墨绿色的海水；抬头仰望，头顶也是看不到水面的无尽水域。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已经变成了人鱼手。
“不要怠慢任何一片水，无论它外表是大是小、是深是潜，水里藏着古老的力量，每一片水都通向永恒。”传来洋子的声音。她漂浮在上方，拿着那把柔软得跟章鱼触手一样的剑，发着蓝光的异次元裙子像海涛一样飘飞翻滚，她的姿态就像那握着权柄的人。
“说是训练其实很简单，只要带你去见过全知全能即可。”她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隆隆传来最后回响于内心的神谕。
刘方继续下沉，身边的世界越来越暗，水由墨绿变成深绿、深蓝，最后变成深黑。视野越来越狭窄，最后连洋子翻卷的蓝光也消失不见。对重力的感觉愈发模糊，触觉也由于长期浸泡而迟钝。
宽广和狭小的界限模糊了。他既像是被抛弃在无尽虚空，又像是闭锁在狭窄暗室。
耳边朦朦胧胧传来吹奏声。
吹奏声既像从远方传来，又像是在胸中回荡。
在最深的深处，远近已经没有意义。
光亮既像是有，又像是幻觉。
游走的巨大不可名状之物既像是存在着，又像只是神经冲动的误报。
“在知识的最原始形态下，真实也是幻觉、幻觉也是真实。”
遥不可及而近在咫尺的万古长存者伸开千百条触手与口器，挥舞而嚎叫，祂在咒骂也在歌颂。
最孤独与最充实的存在者展现祂的化身，那化身既像是全然无知无助、又像是全知全能，她即像是万千触手口器的玩物、又像是万千触手口器指引者与主人，她冷漠而飘渺，美丽动人。
刘方凝视着。他叹了口气，就这么凝视着。洋子很美，美到令人全身心都想溶化，溶化进海水，随海水进入她与祂的身体，与她、与祂们合一。
刘方凝视着。
许久。
刘方感到有股力量揪住自己的头发。
刘方被洋子从浴缸里揪了出来。
刘方躺在地上，咳嗽了两声，站起来。
他照照镜子，身体已经复原了。
“训练结束了，你做得不错。我想你应该已全部地认识到并掌握好眷族的力量了。”洋子依然躺在浴缸里，用惯常的冰冷的语气说。
“……啊。”
“得了，时候不早了，去睡觉吧。”
“那你……”
“我睡水里。”
“哦……”刘方挠了挠头，走出去睡觉了。
洋子长舒一口气，实际上她还挺高兴的。所谓训练其实更多的是试练，虽然刘方嘴上说愿意协助洋子工作，但洋子知道这事情嘴上说着不算。如果方才刘方见到神明真身而发了狂，那洋子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因为完全屈服神明的眷族只会想办法让神明降临；但刘方很冷静，只是平静地接受了神明的存在。这样这个家伙虽然还是被卷入许多事中，但不至于不明不白地死去。想到这，洋子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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