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有多少文化,又是土生土长的山东糙汉,粗言粗语是少不了的,加上本来山东土话就很粗鲁,他整个人让他人见了都显得特别的闹心
陈癸末大瞪着眼睛,大张着嘴,满腹委屈屈,满肚子不知朝哪吐苦水,只能立在那里不知所措,她根本就没注意那地上还碎着一只瓷碗
她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火气正盛的父亲一口咬定
爸爸怎天天贱手贱爪的啊!
爸爸放学回家本来还盼着恁俩给爸爸帮帮忙!
爸爸天天就憨死了!
父亲一直怒火中烧,围着家里到处转来转去,大跨着步子,大喘着粗气,大声的喝骂
陈癸末爸爸!
陈癸末试图在这震耳欲聋的骂声中找到空隙辩解,她紧捂着耳朵无望的大喊着
陈癸末爸爸!
爸爸你就懒吧!
爸爸使劲懒!
爸爸碗打碎了也不知道扫扫!
爸爸回家了不知道收拾!
爸爸花干死了也不知道浇!
爸爸衣服也不知道洗!
父亲每一句骂声都直戳陈癸末心里,不是说的话,而是骂的语气,厌恶,凶狠,好像恨不得陈癸末在这世界上消失
爸爸等着吧!就等着吧!
爸爸也就两三年的事儿了!
爸爸到时候出了门子还不被婆婆家给打死!
面对父亲恶狠狠的语气,还有他嘴巴里不停的抛出来的一件件没有做的事,陈癸末感到自己的身体愈来愈重,禁不住使劲向下沉,向下沉,仿佛干枯到已经僵硬僵硬的残花
父亲不停地责骂,不停的责骂,不停地穿梭在各个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也一直低着头不停地叹气
爸爸什么时候长大!
爸爸什么时候长大啊!
父亲这样愤怒的喊声传出去了很远,都能听得见远处又传回来的阵阵回声,在漆黑的黑夜里更让人觉得恐惧
父亲那“打死”两字特别加重了语气,陈癸末耳朵里也一直回响着“打死”那两个字...
陈癸末感到极度的伤心,极度的委屈,极度的绝望
她甩下正煮着的饭,扯下围裙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亏了还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她放肆哭出来,疯狂捶打枕头和被子
陈癸末爸你神经病啊...你脑子有病吧!
陈癸末不就一个碗嘛...生什么气啊!
陈癸末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陈癸末你说的那些我又不是不会去做...
陈癸末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到底干什么啊!
陈癸末的眼泪不住的冒,哭的大脑缺氧,头晕得昏天黑地...
她现在特别特别的想去死掉,一了百了!什么事就都不用做了
可她也是人,也贪生怕死,怕疼
要不是怕那极致的疼,估计很多人也早死了好几次了
可死也是罪过
只管自己一死解脱,就白白抛下了一切,自己什么都不用承担了,那就是一种罪过
可陈癸末还是非常热爱这个世界的
可这个世界她实在是爱不起啊...
陈癸末我要告状!!!
陈癸末缓缓想起那只碎掉的碗
她想起来她看到弟弟在厨房洗完手后风风火火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听见厨房一阵刺耳的破碎声,弟弟只顾着去打游戏也忘了打扫了
陈癸末一下子起了身,回忆着这件事怒气冲天地站在父亲面前
陈癸末爸,那碗不是我打的
爸爸不你打的还有谁!
父亲火气依旧难平
陈癸末听到这急了
陈癸末是弟弟打的!
爸爸什么都是你弟弟打的!
陈癸末身体一下掉入冰窟,她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