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语镇北面,相比起其他三面来说更加贫穷,所以这里街道上的行人也是较少。
不过此时街上正发生着一起争执,惹得街道两旁的人家都好奇观望。
“一群狗杂种!”
李文江咬着牙,紧紧攥着拳头,怒目对着面前的一群纨绔子弟。
“你骂谁呢?!下贱玩意!”
纨绔子弟足有十一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不过气势倒是嚣张得很。
“给老子交出来,你偷我的东西还有理了?”
其中一个身着明黄色华贵服装的少年明显是领头人,正带着戏谑的笑容对着李文江喊道。
“我辛辛苦苦从狼牙谷里采摘的明心花,怎么就成了你的东西了?!”
李文江愤怒至极,他今年都20了,修为还只是锻体境九阶,天赋不可谓不差。而面前这群纨绔,却是在大量资源的灌注下,个个达到了元初境初期,甚至有几个中期!
他十分憋屈,但远不是对手。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梁枫面带讥讽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又能怎样?小偷!”
然后一挥手。
“把明心花给我抢过来!”
街道两旁的居民纷纷关上了窗,不愿再看接下来的惨剧。
就连街道上的行人也早早地绕开了他们。
只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扑了上来。
“阿文哥!”
李文江抱头蜷缩着身子,硬扛着毒打,虽然痛苦,但却咬破了唇都一声不吭。
不过当他听到那声呼喊,下意识睁开眼,看到那道娇小的身影时,却第一次露出了恐慌。
“别过来!别过来玲儿!”
可是玲儿已经扑了上来,趴在他身上想替他挡住部分攻击。
“噗!”
只一脚,玲儿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晕倒在地。
“嗯?”
梁枫面露不满,一脚踩住李文江的脑袋,揪住玲儿的衣服就提了起来,打量了几眼。
“嚯,没想到你们这群贱种中还有这等美人胚子。”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玲儿的面庞,笑容狰狞而邪恶。
“养多几年倒是可以玩玩。”
李文江目眦欲裂,竟一把挣开踩在他脸上的脚。
“你们这群禽兽!”
“放开她!”
带着无边怒意的一拳挥出,爆发出了远超锻体境九阶的力量,狠狠砸在梁枫的脸上,将其砸得一个趔趄。
“呃!”
梁枫有些恍惚,摸了摸脸上的红肿拳印,随即反应过来,面容顿时扭曲,语气森寒。
“本来不想杀你的,但你竟然敢伤我?!”
他随手扔掉玲儿,一脚动用了十成气力,直接将李文江踢飞十数丈远。
“砰!”
李文江狠狠地砸进了路边的小摊里,大口吐血,意识逐渐朦胧。
我这是要死了吗?
呵呵,抱歉了玲儿,保护不了你了。
可惜,要是阿轩还在就好了。
就在李文江逐渐闭上眼睛,看着梁枫狞笑走来时,一道雷霆横空而至,熟悉的声音传来。
“一天两波纨绔,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吗?”
“给我滚!”
雷霆吞没了梁枫,将其轰飞,直接撞进了道路另一边的房屋内。
雷霆弥散,身形显露,正是叶轩!
“叶轩?!”
那群惊疑不定的纨绔少年有些不敢确定,在南蛮的森林里消失了一年之久的人,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而且实力变得这么强,完全不是之前天天被他们欺负的模样。
“阿轩?”
李文江声音有些颤抖,强撑着想坐起来,努力睁大眼睛看清眼前人,生怕他是什么人伪装的。
叶轩听到李文江对他的称呼,不由得一颤,回头对他笑道。
“放心,有我在!”
真的是阿轩!
李文江一时间欣喜万分,眼睛中甚至浮现了晶莹,连疼痛都似乎减弱了几分,不过当他撑着想坐起来时,却不小心碰到了断掉的肋骨,一下子痛得倒抽气,重新瘫倒在地,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叶轩并没有理会纷纷运转灵力,颇为紧张的那群纨绔,而是来到玲儿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看着玲儿因痛苦而扭曲的小脸,叶轩满是怜惜,心中充满无边怒火。
叶轩沉默着给玲儿喂了一株草药,把她放在李文江身旁,也递给李文江一株恢复伤势的草药。
在叶轩做这些的时候,梁枫已经从碎裂的废墟中爬了出来,带着似要将叶轩碎尸万段的狠毒和怨愤。
“叶轩!”
“你个下贱草民!”
“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叶轩转身面对十一人,面无表情,声音冷漠。
“什么时候这木语镇变成你的了?说杀人就杀人?!”
“你这是把镇长爷爷放在何处?!”
“镇长?就那个老东西?”梁枫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脸上的笑容越发诡谲,说出来的话却让叶轩心神一震。
“那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早就死了!”
嗡!
叶轩如遭重击,心神恍惚,不由得倒退几步。
“你说什么?!”
“镇长爷爷他死了?!”
梁枫呸了一口鲜血,放肆大笑道。
“没错!”
“他半年前就死了!”
“你现在,是真正的孤儿!”
叶轩双眸血红,杀意尽迸,脚下雷霆涌动,长发狂舞。
下一秒瞬间出现在梁枫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梁枫本已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叶轩速度快到竟如同瞬移一般。
双手还没抬起就被一耳光扇得倒飞而出。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一年时间,从锻体境六阶到元初境初期是很快。
但是我可是元初境中期,比他更高一个等阶!
梁枫不知道,叶轩连通天境都揍过,杀元初境后期更是只需几招。
更别说一个天材地宝堆上来的元初境中期了。
梁枫倒在地上,吐出一口带牙的血,惊惧万分。
剩下的纨绔子弟见此情景,明白叶轩的实力并不是表面显露出来这么简单,一个照面就把他们之中最强的梁枫干掉,纷纷失去了再战的欲望,拖起被扇得精神恍惚的梁枫灰溜溜地跑了。
叶轩没有再追,虽然他愤怒无比,但身后还有两个伤员需要他救助。
他也要问清,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背起李文江,腋下夹着玲儿,叶轩就这样带着他们前往最近的医馆安顿好。
“阿文哥,你快跟我说说这一年多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尽管李文江伤势颇重,应该静休,但叶轩心急如焚,也无法信任别人,所以就让他简短地说说了解个大概。
原来,自叶轩失踪三天后,镇长爷爷就派人入林,试图寻找他,但是却无一例外地一无所获。
就这样找了两个星期,爷爷也扛不住压力了,毕竟叶轩只是个孤儿,爷爷早已没有多少实权,更别说都没有多少人肯听他的,所以最终还是撤回了搜寻叶轩的队伍。
然后,自那开始,爷爷身边的亲信在半年内一个接一个地莫名死去,不是恰巧遇到山匪被屠杀,就是误食毒草而毙,甚至还有出门被马车撞死的。
爷爷意识到不对劲,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为一个个莫名死亡的亲信寻找真相,但就在他触及到真相的那一天,当晚,便心脏梗塞而死。
一场并不隆重甚至算得上简陋的葬礼举行了,现场吊咽的人并没有多少,梁书记倒是其中之一,他来得最早,离开得最晚。
紧接着,梁书记上位,迅速就掌控了整个镇子,将不服从他的人统统踢下位置,让自己的亲信上位。
而以他的义子梁枫为首的一群纨绔子弟,再无任何顾忌,在镇子里胡乱非为,摇身一变成为镇子里的恶霸,无人敢撄其锋芒。
这些事情都是李文江自镇长爷爷留下的日记里得知的,还加上了他自己了解的一部分。
“对了,阿轩,爷爷当初偏不信你已经死了,还给你留了一封信,就在他的书桌上!”
李文江突然想起了这一封存放了半年多,一直在等叶轩的信。
叶轩闻言,呼吸都是急促了那么一瞬,转身就直接前往镇长爷爷的旧居。
镇长爷爷原名叫张学民,一生兢兢业业,作风廉洁,也不在乎穿得如何,吃得如何,住得如何。
所以,住所也是就在这木语镇北面的一处竹林旁。
一座朴素无华而有些破旧的木屋门前,叶轩推门而入,屋内满是许久未通风的沉闷和腐烂的味道。
一张放着整齐被子的床,一张书桌,一个储物柜,一个书架,都落满了薄薄一层灰,整间屋子里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看着房屋里简单到极致的熟悉装扮,叶轩不禁鼻头有些酸涩,眼睛都红了。
他颤颤巍巍地走过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回想起曾经种种。
这张床永远是那么一丝不苟,没有半点褶皱;这个书架,曾经摆放着贯穿他整个童年的颇多读物;爷爷经常从这个储物柜里变着戏法般拿出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来哄他开心;那张书桌上仿佛还有爷爷手把手教他识字的身影……
叶轩回忆着,沉默着,片刻后走到房外提桶水将房间内的一切都擦干净。
他不愿爷爷走后,仅存的事物再被灰尘污垢掩埋。
那是他朴实无华而又光明磊落坦荡一生的写照。
理应光芒四射!
最后,叶轩十分缓慢地拿起放在书桌上的那封厚厚的信,拆开。
“给亲爱的轩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不过别伤心,我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再继续苟活下去也只是徒费资源。”
“试问这一生,我一向坦荡如砥,行事自觉问心无愧,唯独对你,我总是感到有多亏欠。”
“其实你经常被人欺负,一直独自隐忍,我是知道的。但我真的出于一些特殊原因不得帮你,希望你能谅解。”
“所幸你性格坚韧,竟是都一力承受了下来。你不知道,多少次我看着你还未鸡鸣就起身练功,每次我都不禁老泪纵横。那一板一眼动作的认真,不知多久没从年轻人身上看到过了。”
泛黄的信纸上还有几滴已干的泪痕。
“你的性格之隐忍坚韧,你的天赋之强,你的修炼之刻苦。”
“我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是这小小木语镇的池中之物。”
“将来某一天必会腾龙而起,直插云霄,去追寻那更加广阔的世界。”
“我已经老啦,走不动了,能陪你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不知道能否坚持到你回来。”
“我始终坚信,你还活着。”
“你的气机并不是短相之人。”
“这也要从当年说起……”
“其实,你并不是我捡来的孩子。”
“当年我尚且还有修为,灵力未完全枯竭时,虽然年老,但也是一条豪气干云的铮铮好汉,经常与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混在一起。”
“直到那一日,一切都变了。”
字迹一下子变得潦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