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善恶

注定是一场善与恶的决战。

黛西的怒意和坚守无疑激起了安其罗越发凝重的杀意，她挑衅一般挺直了腰杆，悄挪脚步至秘庭跟前，没有丝毫想让之意，面对这场众人皆认为会输的赌局，她仍是铮铮傲骨，她必须孤注一掷，为逝去的父王母后和族民，也为活着的弱者。

安其罗我最后问你，你让不让开？

安其罗这一发问并非为了约翰的求情，而是看着黛西，看着看着便觉得像极了一个人，那个紫晶霜花下孤冷的影子，同样跌落到绝望深渊依然能够挣开泥泞绽放光芒，他就那样看着她死了又活，仿佛昨日一般尽在眼前，安其罗讳莫如深的眼神里说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悔不当初？

黛西不让！

安其罗很好！

约翰爷爷，不要！

再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魔爪，他挥舞着手中法杖，将就要起势护住黛西的约翰定在原地，再次抬手一片星芒朝着黛西发出攻击！

约翰别伤害她！

漆黑如墨一般的火焰带着将一切烧成灰烬的势头疾向黛西，洛利卡脚掌轻轻一点地面，张开双翼闪电般挡在黛西身前，挥动落星杖汇聚全身灵力，凌厉的招式之下点点繁星自半空陨落而下，光幕斩灭了激射而来的火焰。

洛利卡（黛娜）听好了，想伤我妹妹，先过我这关！

安其罗好！那我一同送你们上路！

洛利卡（黛娜）尽管试试！

随着一声声锐利的鸣叫响起，声声裂骨锥心，见四面八方一群鸟兽被安其罗召唤而来，数量煞是惊人！如果不是刚刚受了伤又耗光大部分力量挡下安其罗那致命一击，洛利卡原是对这群来势汹汹的鸟兽感到不屑的！黛西也是看出姐姐的力不从心，眉梢紧促，看着姐姐缓缓抬起落星杖便要应战，漫天而来的鸟兽并无退势！

#黛西姐姐小心呐!

鸟兽集体低鸣一声，在一阵整装过后猛地向着黛西和洛利卡扑了过去，银白的爪子在烈焰中显得很是耀眼，无数爪子逼近她们之际，洛利卡面对这势大力沉的进攻，费力地挥着手中落星杖，越发加速她便越发虚弱，但是她不能稍有一刻停下，否则她和妹妹随时会被鸟兽重伤！

“砰--”巨大的声响传开，而大地也随之一阵震动，凌驾于上空的安其罗也意识到威廉的实力的恐怖之处，他狠狠地将长剑朝正包围洛利卡她们的鸟兽砸了过去，默念法咒，在长剑锋芒的笼罩下，鸟兽骤然倒下数百只，皆是身体在瞬间被劈成两半，鲜血在一阵压抑中喷涌而出，坠落在地的成片鸟兽尸身褪回原先的灵鸟模样！

#黛西这些竟是灵鸟？那些消失的灵鸟？

此时的黛西看着遍地尸身，还有那些仍旧未苏醒的鸟兽依旧对她们发动着猛攻！一时间心痛至极，这些都是她曾经林中嬉戏作伴的朋友啊，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呕吐不止。

威廉安其罗，你罪大恶极，等待你的将是天神的审判！

威廉来到洛利卡身旁，与她并肩作战，同时将长剑锋芒指向安其罗，掷地有声地怒吼道。

安其罗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天岛之国的审判者？不过是天岛之国驱逐出界的叛徒，又凭什么审判我？

原来他还是遭到自己连累了吗？洛利卡不可置信地望着身旁这个曾经扬言与她携手，即便与全世界为敌的男人，看来天降大雪是天岛之国对绿浪之国害死了天神使者安吉丽娜公主的惩罚，即便是审判者，也终究是因为替她的国度和她求情而未能幸免于难被驱逐出境！她居然还舍得狠心赶他离开自己吗？

威廉可我依然有能力杀了你！

安其罗是吗？

渐渐地，安其罗脚下忽现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隐隐散发出强大的吸附气息，那头安其罗脚下的更为巨大的鸟兽一阵长啸，同一时间魔法阵降下暗黑的光柱，刚刚还在攻击他们的鸟兽开始露出痛苦之势，四散逃窜却逃不脱光柱的束缚，它们身形随着光柱力量的暴涨而逐渐透明消失...

黛西他在...吸食所有灵鸟的力量！

那头巨型鸟兽因汇聚了所有鸟兽的力量越发疯狂和强大，挣开安其罗， 刹那抖动引得法阵在“咣——”的一声后支离破碎，那股力量差点震开所有人，好在威廉定力够稳，及时握剑驻地抵挡！

紧接着，那鸟兽似乎拼尽全力一般袭向威廉。威廉刚意识到耳畔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左肩便已被鸟兽利爪抓伤！看来这鸟兽攻击速度和力度都变得极强了！

无视左肩的血痕，长剑嗡嗡地低鸣，空气随着剑身变幻摆动，抵挡鸟兽攻击同时，招招欲致鸟兽死地，奈何那鸟兽利爪似乎沾着剧毒，威廉左肩伤痕开始化浓发黑！身形陡然微晃，被护在身后的洛利卡意识到情形不对，不容迟疑地飞至威廉身侧替他挡下一记偷袭，拼尽全力护住了他，却体力不支还是倒在了他怀里。

威廉洛利卡！别怕，我会救你的！别怕...你不要睡，醒醒，别睡！看着我，看着我，洛利卡，看着我杀了他们为你报仇...

洛利卡（黛娜）我...我好...好累

她实在支撑不住了，灵力几乎耗尽，还伤了心脉！

黛西姐姐！别睡，说好的，我们一起面对，你怎么可以轻言放弃呢？

洛利卡（黛娜）保护好我妹妹！拜托了...

她看了眼黛西，不放心地嘱咐着威廉，即使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手还紧握着威廉衣襟！

威廉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醒来啊！

黛西姐姐！姐姐！

恐惧、愤怒、崩溃、怨恨一时百感交集侵入黛西心头，恐惧再失去一个至亲，愤怒为何命运如此不公，爱她的保护她的终要因她受伤害，崩溃她的无能，怨恨眼前的仇人！她抱着昏迷的姐姐，看着威廉身染剧毒还在咬紧牙关抵挡着鸟兽的袭击，一个接一个火球从鸟兽喙中喷涌而出，威廉手中长剑舞得更快，一声声撞击声响起，火球被长剑挥开撞击在地，熊熊火光中，她看到威廉即将不敌，看到安其罗猖狂的笑意，看到约翰...

#黛西灵鸟！！！

一声蕴藏了许久的怒吼，夹杂着空灵的动听喝住将利爪伸向威廉的鸟兽！黛西放下姐姐，走至鸟兽利爪跟前，就那样静静地和鸟兽对视着，她捂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接着哼唱出声，动人心扉的歌声从来不是精灵族的武器，而是治愈的灵药！

听着熟悉的音律，鸟喙喷出一大道鲜血，身上暗黑的鬃毛也逐渐褪回羽白，一道绿光中鸟兽轰然瘫倒了下来，随即分裂出千千万万的灵鸟，或是重伤的，或是幸存的，或是倒地的，或是逃窜的...

#黛西好在，还能救回你们！

安其罗该死的家伙

万万没想到当初为布局才恢复中丫头的灵力，现在却被反将一军，安其罗杀意已决，势要趁威廉和洛利卡两个碍事的昏迷之际除了黛西。

约翰不！

比那道魔法先一步的，是约翰温暖的胸膛，他紧紧抱着黛西，腹背受敌，被那道攻击震飞！二人双双滚落进秘庭石阶之中。

黛西被约翰的怀抱裹挟着，忘却了流转的时间，忘却了皮肉磕碰的疼痛，只记得约翰拼命挣脱了安其罗的束缚，为她挡下一击！他们沿着石阶止不住地滚落，根本来不及探查他的伤势！直到不知被什么牵绊住，止不住的翻滚才停止了。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往身侧倒去，黛西起身欲拖住约翰，此时的约翰已经不省人事，他始终是个人类，怎么可能承受住魔法的攻击？与之相比，伤他更深的恐怕是黛西的不信任吧。

#黛西约翰...

#黛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明明你可以不用管我

她试图唤醒约翰，终究无济于事，下意识环顾周遭，祈求天神眷顾救救他！回应她的只有无限沉默和荒凉。

秘庭石阶之下，他们的周遭是枝叶藤蔓交错覆盖的地下世界，这里似乎贮藏着绿浪之国百年以上绿树的根系，涣散着萤绿幽光，似是逝去的精灵灵力尽归于此吧。

#黛西可笑，秘庭之下不是有你们要找的神树，这里哪有半点神树的影子？

她搂紧了约翰，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他们彼此的心跳。

#黛西约翰，你听到了吗？这颗心还像当初一样为你跳动着，听到的话醒来好吗？我们还有好多诺言没有实现呢！

“砰砰——砰砰——”

一道强烈的金光随着如心脏般跳动的巨响透过严密的枝叶缝隙照亮整个地底，突然刺眼的光让眼睛招架不住地微阖。黛西似乎唤醒了什么沉睡已久的生命，她幼小的肩膀架起约翰，拨开重重藤蔓朝着光束的指引走去。

“砰砰——砰砰——”

声音越发强烈，他们来到了地下中心，金色光芒突然弱了些，没那么刺眼了。黛西抬眼细看，才发觉层层藤蔓缠绕之下的金色光芒原来是小小的一颗种子爆发出来的，想来不是普普通通的树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神遗落的种子？

#黛西如果真的像世人说的潜藏巨大的能量，求你救救约翰好吗？

她对着种子喃喃自语般渴求着，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声音，那颗种子辨识出来了是刚刚的治愈歌声，仿若严冬过后的暖阳照进被封冻已久的心脏唤醒了它！

#黛西是你的心跳吗？您能听到我的请求对吗？

种子欢快地跳动了下，周身的金色光芒飞速转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流浪着，找寻着，最后化为触手一般轻点陷入昏迷的约翰的额头，黛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约翰被金光织就的蚕丝包裹着，这就是种子治愈的力量吗？

她耐心等待着，光芒为约翰治疗伤口，就在她祷告之际，意外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临！原本的金光逐渐涣散，细密的蚕丝被乌红的鲜血浸染，从约翰的伤口沁出的乌红的鲜血，像极了开在毒霾中红如妖艳焰火的赤色瓣状植株，如今被种子贪婪的吸附着。

原本新生命一样动听的跳动，不知不觉间沦为炼狱一般的旋律触目惊心，黛西听着那样的旋律，眼底尽是血流成河、族人惨死、国度破碎的场景，头痛欲裂！

#黛西啊!!!

她捂着疼得快裂开的脑袋，挣扎着靠近被蚕丝裹住的约翰，欲扯开束缚，决不能再让情况恶化下去！

“砰——”

很干脆利落的一声落下，重伤昏迷的洛利卡和威廉被从高处抛落在地，是安其罗追了过来！

安其罗让开！

#黛西是你!

#黛西呃...你到底...对约翰，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