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7

历斯姆叫得更凄厉了。

　　“不——再也不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话音未落，巴特伏莱一下子跪在了他旁边。一丝丝殷红从他嘴角、胸口处落下，啪塔嗒啪嗒，落在地上。周围人一声惊呼，他呆住了——该死，为什么是现在发作——

　　历斯姆的表情立刻变了，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挣扎着起来，趁他还没回过神一掌扼住他脖子，猛地向地板砸去。用力之大，让巴特伏莱双眼失焦，血从嘴角涌出，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落在地上——地板开裂了。

　　“巴特！”苏伊尔挤进人群，刚好看到这一幕，愤恨地叫了起来，她冲上来，撞开老鼠和黏糊糊——“历斯姆你这个混蛋玩意儿！放开他！”

　　“别过来！否则我掐死他！”历斯姆吼道，他的眼神在苏伊尔身体上游走，“放开他？也不是不行~”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你陪我睡一晚啊。”

　　“苏伊尔！”是巴特伏莱，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来几个字，“你敢答应他！”

　　“你确定不放开他？”弗雷德里克跟在苏伊尔后面走过来，左手提着老鼠的衣领，而他身后跟着克洛艾、杰奎琳和提着黏糊糊衣领的德克。

　　五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历斯姆身前，巴特伏莱的表情略略呆滞了一瞬。

　　“你们敢过来？！”历斯姆气势汹汹地吼道，“再走一步我就杀了他。还有你，那个小妞……”他看向苏伊尔，“答应不答应？！”

　　苏伊尔咬着牙瞪着他。

　　“说啊，'历斯姆大人，我愿意'，我就放开他——不过我即使放开他，他也活不了了……脖子断了。”历斯姆往地上啐了一口，“还全异能呢，弱鸡。”

　　“过分了啊……”“历斯姆太过分了……”人群里议论纷纷。

　　“杀了你。”巴特伏莱死死瞪着他。

　　“啥？老子没听清楚。”历斯姆用一只手的食指刮过巴特伏莱的脸，“不过你也长得还不错，你和你女朋友，一人一天，怎么样？”

　　“昔拉，”巴特伏莱眼中红光一闪，“杀了他。”

　　一个男人猛地出现在历斯姆身后，而历斯姆心口爆出一团血花，倒在了地上。

　　男人身材高挺，一头银发，血红色的蛇瞳，有一种自带的优雅高贵气质，斜眉入鬓，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但最显眼的还是他身后那两对大大的乌黑羽翅。

　　“在下昔拉，吾主路西法，愿主安好。”男人半跪在地上，向正站起来恢复伤口扭脖子扭得骨头都在响的巴特伏莱行礼。

　　然后，他站起来，看向巴特伏莱，又消失了。

　　巴特伏莱最后一扭脖子，咔啪一声响，看向四周。

　　大厅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这个方向，眼里闪动着惊愕、恐惧和敬畏。

　　他不安地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苏伊尔他们——同样的惊愕，但没有敬畏和恐惧，他放心了许多。

　　“嗯……好吧。”弗雷德里克迟疑地说，“你们快去吃早餐，干嘛围在这里呢？快去吧。”

　　人们这才开始说话，三五成群地散开。巴特伏莱感激地看了看弗雷德里克，向地上的仍然呆着的少年伸出手：“起来吧。”

　　少年用收了严重擦伤的手搭上他的手，站起来，用力地擦干净眼泪：“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感激……我是麦尼。”

　　但转瞬间，麦尼又哭得稀里哗啦，他抽着鼻子，有一把抓过巴特伏莱的手，在脸上蹭来蹭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一辈子感谢你！从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

　　巴特伏莱怔住了，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都不舒服。“好了好了，”他把手抽出来，少年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上来，他吓了一跳，闪身躲开，求助性地望向苏伊尔，“别，别这样……”

　　“我要以身相许——”少年把他姜黄色的脑袋往巴特伏莱身上蹭。

　　“噗——哈哈哈……”一旁的德克憋不住笑，扶着杰奎琳的肩膀直不起腰来，弗雷德里克转过身去，肩膀剧烈抖动。

　　“够了。”苏伊尔没有笑，她一脸呆滞，把巴特伏莱拉走，“麦尼，你可以去找一位姑娘商量你的终身大事。”

　　巴特伏莱看见德克他们立刻不笑了，克洛艾担忧地轻轻叫了一声：“伊尔……”

　　苏伊尔没有搭理她，只是拉着巴特伏莱的衣袖走上楼梯。

　　他们拐过很多个弯，上了很多层楼梯，最后来到一个没有人的长长的走廊上。

　　苏伊尔看着巴特伏莱，巴特伏莱看着苏伊尔。两人过了许久都相对无言。然后，苏伊尔低下头。

　　“你不应该这样。”她肩膀在抖，声音发颤，“你应该在你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再去顾及到别人。”

　　巴特伏莱担忧地看了看她，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往后边缩了缩。“对不起，伊尔——”

　　“没有用！如果你一定要先顾及别人，顾及到我好不好？你受伤、你濒死、你痛苦，我会担心会心痛会难受！你知不知道那样有多——多恐怖？！”苏伊尔吼了起来，抬头冲他瞪着，紫色星空般的眼眸中熊熊燃烧着怒火。

　　“我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也许你就是个死板的烂木头，一直察觉不到！但是没关系！我就喜欢你了，又怎么样？！你对于我来说——是，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知道你很强，但那不代表你不会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你的死亡！”

　　巴特伏莱茫然无措地听她吼了一大通，现在没声音了，他万分小心地瞄了一眼苏伊尔。

　　女孩看着他，眼里尽是无穷无尽的爱意和悲痛。然后，他猛地窜了上来，一把抓住他衣领，吻住了他。

　　巴特伏莱吓了一大跳，心脏似乎慢了一拍。

　　过了一会儿，他放开手，离开他，脸红得发烫。而男孩一脸愣然，写满了……

　　问号。

　　他脑子短路了才会出现这种表情。苏伊尔气呼呼地想。

　　巴特伏莱的脑子确实短路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动作到底表达了什么。

　　担心？生气？还是其它的什么？

　　他只能想到这些。

　　“算了……你就是个木头。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苏伊尔结结巴巴地说，“反，反正我喜欢你这个烂木头，喜欢，你。”

　　喜欢是对某人有好感。巴特伏莱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克洛艾·里瑞斯的话。

　　“啊……”他恍然大悟地说，“我也喜欢你啊，伊尔。”

　　苏伊尔睁大了眼。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缓缓后退，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喂！伊尔！”巴特伏莱慌忙叫道。

　　他这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了吗？

　　还是……男生不能说这种话？会显得非常无理？

　　巴特伏莱一脸困惑。他这才发现他有好多不懂的东西……那些……奇怪的知识。

　　他抬起头。

　　今天的阳光……异常明媚呢。巴特伏莱用手遮着眼睛，看着远处渐渐跑远的、披着阳光的苏伊尔，情不自禁地勾起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