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被反遣回家,米迦勒和巴特伏莱被关进了地牢。
处刑时间在三天之后。
巴特伏莱在半夜时醒来。他从干草堆上坐起来,倚在墙上,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哪儿?还在……还在研究所吗?
巴特伏莱看见有一丝微光在闪烁,旁边有个人。
“巴特,你醒了。”米迦勒一动不动地说。
“嗯。”他迟疑地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什么情况?
“你们叛乱的信……被发现了。”米迦勒打了个哈欠,扶着墙站起来,“我也被牵连到了。”
“信……我一直随身放的啊。”
“可能是你失控的时候,我们两个扭在一起时掉出来了。”
“哦。什么时候处刑?肯定要处死吧,叛乱罪。”巴特伏莱语气不屑,他一点也不在意布洛莱恩一家将来会怎么样。他站起来,张开手指,又握紧。在黑暗中他可以看的很清楚——一件空荡荡的牢房,快熄灭的蜡烛火光闪烁,脚下是干草堆,米迦勒在伸懒腰。
“三天之后。你一点也不紧张。”
“为什么要紧张?”
“你知道的。”
巴特伏莱一脚把几根干草踢到半空,打个响指,黑色火焰刹那间将干草烧成灰。
米迦勒撇了下嘴:“他们可是给你用了最强大的抑制晶石。”
“那又怎样?”
“不怎么样。那种石头甚至可以抑制到我的一点力量。”
“你似乎忘掉我现在可以和老头子平起平坐了。”
“当然没有。但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来阻止你杀人。”
“那就杀了你。”
“杀吧,我会永远保护他们的。”
“如果我们九个一起来呢?”
“唉……我都忘了你可以召唤他们了。”
牢房中顿时安静下来,巴特伏莱仰头看着天花板。
“处刑那天,你的朋友们也会来。”
“哦。苏伊尔回来吗?”
“她不也是你的朋友吗?”
“是吧……”
“你喜欢她,对吗?”
喜欢是对某个人有好感的意思。克洛艾说过。
巴特伏莱点点头。
“你知道吗?安妮——就是那个很久之前和你住一起的那个女孩子……”
“是哈尼雅。所以我才会对她有熟悉的感觉。”
“你知道了呀。她说看见你之后我才一直在监视你。”
“怕我杀人?”
“也有一点。另外一点……”
米迦勒抬起头,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蜡烛最后一点光芒也灭了。
“你是我弟弟。”
巴特伏莱瞪大眼。
米切尔家。
客厅里,一片喧闹。
“没事的伊尔,他不会死的。”杰奎琳拍着苏伊尔的背安慰道,“他是那么强大。”
“我知道……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死!”苏伊尔抱着脑袋,一脸空洞混乱。
“伊尔,你是不相信他吗?”弗雷德里克问。
苏伊尔愣愣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他可是全异能啊。”克洛艾叉着腰。
德克在旁边拼命点头。杰奎琳看了看他,红着脸笑了。
“你从早上起就没有吃东西!”杰奎琳突然说,“所以你必须现在吃点东西!”
“可是厨房已经关门了。”德克迷惑地说。
“那……那怎么办?”克洛艾问。
杰奎琳笑得一脸阴险。“我有办法。”她说,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盘蛋糕,“我自己做的,尝一尝吧。”
“谢谢……”苏伊尔迟疑地说,她很怀疑这个看起来色香味美的蛋糕能不能吃。她对上杰奎琳鼓励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她仿佛在云端,四周都是软香的云层,融化的拉丝棉花糖在口中绵密地散开——
她呆滞地看着杰奎琳。
“完了完了,难吃到会使人变傻了。”德克捂着嘴说。弗雷德里克假装担忧地看着苏伊尔:“可能要叫救护马车,我去?”
杰奎琳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杰奎琳——你是天使!”苏伊尔好半天才叫起来,“你就是个烹饪天才!!!”
被叫的女孩幸福地红了脸。
“好了好了,”德克走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为什么刚才我向你告白你脸都没这么红?”
弗雷德里克“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恐怖的目光瞪着德克。“你说——什么?!”他把拳头捏得咔咔响,“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勾引我妹妹!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德克一脸欠揍。还没等弗雷德里克用“念力”将餐刀戳中他,就已经用“隐匿”不见了。
克洛艾和苏伊尔苦笑着交换目光。
“对了!”弗雷德里克似乎想起来什么,“克洛艾,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克洛艾冲他翻白眼:“你那副凑合凑合的表情是什么?休想。走吧伊尔,我们回卧室。”
两个女孩走出灯火明亮的大客厅,来到楼梯口,身后传来因为德克把弗雷德里克头发扯起来后者发出的惊叫。
上了几级梯步,苏伊尔停下了。克洛艾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伊尔?”
“克洛艾,其实你不用顾及到我的。”苏伊尔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你喜欢他的。”
“胡说八道什么啊?你这姑娘,”克洛艾拉着她走到平台上,“我才不喜欢他。”
“不,你其实很想答应的,”苏伊尔抬起头对上克洛艾的眼睛,“因为我,你才没有说实话,你真的不用——”
“闭嘴!”克洛艾发火了,“如果我想答应我早答应了!我,我才没有顾及到你!你才,才不,重要……傻姑娘。”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苏伊尔已经落下泪来。
“傻瓜!”苏伊尔一边笑一边哭着,“谢谢你,我只是……有点,有点想他!”
“不止一点吧?”克洛艾心疼地替她擦干泪水,“还很担心他,对不对?巴特伏莱,呃,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用在意的……”
“嗯……我先上楼了。”苏伊尔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没事的,你回去吧,一定要答应他啊。”
“才不用你担心!”克洛艾揉揉她头顶,“相信自己,亲爱的,你对他来说,是最特殊的一个。一会儿我去把那两个男生捶一顿……”
“噗,好啦,我去休息一会儿,”苏伊尔转身上楼,“你回去吧。”
“嗯。”克洛艾点点头。
苏伊尔快步走到二楼,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她一把推开门,扑到床上。
不出意料,一种熟悉的感觉死死扼住了咽喉。
她哭了出来。她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但为什么面对他的事……总是,总是那么脆弱?
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是不是又冷又饿,孤独地躺在地牢里?
他是不是被困在畸形的悲剧之后?
他总是那么偏执……
他是不是……
是不是已经忘了他们?
苏伊尔翻了个身,刺眼的灯光在眼前模糊地晃动。
巴特伏莱的身影,永远躺在她无法触及的牢笼那端。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