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各种声音在这里糅合着,颇为和谐惬意。
东秦戴着帷帽,将自己的面貌遮挡。手中提着那系着酒葫芦的红带子,酒葫芦随着她的走动,在素白的袖下一晃一晃的。那她慢悠悠地走到到一客栈门前,抬头看了看匾额。
无京客栈。
她走上前,敲了敲房门。
“客官,我们这打……”烊了。店下小二开了门,话还未说完,就见着东秦手中的木牌,笑容顿时僵硬。
“客官,请进。”店小二立刻反应了过来,带上更为狗腿的笑容,将东秦迎进了客栈。
东秦虽为隐士,但隐士所在的地方,就会有他的传说。
传言她住在深山中,桀骜清高而不问世事,又说她在血池里滚打,为权贵出谋划策,她所留下的血案皆成了迷团。
但传言也只是传言,而这是真是假,问东秦是问不出啥的,你可以去问问作者。
但有一点却为真,倒在她刀下的人,没有千个也有千个。因此东秦荣获江湖称号——“夺命白无常”。
问题来了,既然有白无常,那也有黑无常吧?
这还真是。“笑面黑无常”便是袭玉。袭玉这名熟悉不?不熟悉的记得回去看看第一章。
既然有白无常和黑无常,阎王也有吧?
太子爷呗,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打住打住,说得差不多就行了,赶紧回到正事上。……等等,正事?正事是不可能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存在的。
三略国,洛北,都城省略,安定皇城。
和谐宫,奈思轩。
闲妃合士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盘手的几颗提子,叹了口气。
后宫就是个摆设。
略皮帝因太子爷的生母,也就是先皇后顾中秋的离世伤心至极,于是顾中秋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从此略皮帝再不封后,也不再去后宫找妃子。
略皮帝不再去,久而久之后宫的那伙妃子没了争宠的念头。妃子一旦失去宠爱,她在宫中会地位难保,背后的势力也会有所降低,甚至坍塌。
而后宫妃子整体失宠就不一样了。一盘瓜子,一桌姐妹,和和谐谐地唠嗑上一天。反正花的都是那皇帝的钱,且白吃白住又没有勾心斗角,你看多爽啊。于是乎妃子们逐渐佛系……但还是有些妃子想受略皮帝宠爱的,你看闲妃就一例子。
“娘娘,盛王到了。”小淀子从屋外走了进来,低头向闲妃禀告。
“快让他进来。”合士奇的眸子一亮,理了理衣裙,正襟危坐着。
东苟盛款款而来,他身着浅粉色宫袍,白净的脸上似是打了一层厚厚的油蜡。眉间一点朱砂将他衬得更为油腻。
“孩儿向母妃问安。”东苟盛提着衣摆,向合士奇行跪拜礼。
合士奇见他行礼,心头一痛,连忙起身将东苟盛拉起来:“快快起来,咱母女之间无需有太多规矩。”盛儿这孩子,就是太规矩太听话了。若她哪日躺棺材里了,盛儿要如何生活?
阵风吹过,院子里的湘妃竹瑟瑟而响。
东苟盛坐在客椅上,与合士奇交谈着。胞弟东苟旦今日抱恙,便没能和他一起来见合士奇。
他那双犀利的眼神扫向站在角落的小淀子,让小淀子直冒冷汗又莫名其妙。
小淀子低着头,双眼看着鞋底,面颊因为心虚而泛着红。他什么时候得罪王爷了,那眼神令他怕怕……
东苟盛蹙着眉,对小淀子的怯弱很是嫌弃。
分明有血缘关系,却是这样的孬性子。但令他无奈的是,合士奇一直瞒着小淀子的事情。
“盛儿,你怎么了?”合士奇见他神色不对,转过头便看着那正耸肩抵头的小淀子,嫣红的唇脂顿时煞白。
盛儿难道知道小淀子的事儿了?合士奇心中五味杂陈着。但愿盛儿还未知情吧。
“母妃,我找到爹了。”东苟盛启唇,被宽大的衣袖遮住的右手,指甲正狠狠抠着掌心,快沁出血了。
“什么爹,那是父皇。”合士奇一惊,伸手就捂住他的嘴。
他讲合士奇的手拿开,道:“父皇不是我爹,我爹是丁钉。我姓东,不姓钉。”若不是如此,他和胞弟为何只是东西的养子?
合士奇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叹了口气,才道:“你都知道了,那也都过去了。你爹的坟头草都多高了,还能有什么用?”
东苟盛神色狰狞,嗤笑道:“他有什么坟?那尸体都不知丢哪了,衣冠冢能是坟?”
物不是,人也非。什么都没了,就留下他们几个。这样行尸走肉着,能有什么意思?
合士奇神色恍惚,默默从袖中取了条丝帕,将脸上的泪一点一点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