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列国,甘北,阳城。
叶府在经过几日的鸡飞狗跳后,终于有了片刻安宁。
叶横糊涂了一辈子,这叶府大虽大,却是内里空空,简朴十足,全府上下的奴仆也就那几个。这可谓是一毛不拔铁公鸡。
叶前一趴在榻上,一头柔软的乌丝顺着脖子散乱地垂在榻上,手中翻着本册子,看着好不闲适。若不是背上的伤痕过于刺眼,否则可谓是赏心悦目。
小厮超仁正小心翼翼地涂着他背上的伤痕。这背部原是被鞭藤抽打得皮肉外翻,现在伤口虽是结了痂,但这严重程度还是令人心惊。
“超仁。”叶前一忽然开口。他的瞳孔暗淡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奴在,少爷有何吩咐?”超仁应着,并未停下手中的事情。
“我问你,我那么恨他,为什么每次都会乖乖让他鞭打?”
“……”因为打是亲骂是爱?或者是因为少爷有受虐的癖好?超仁沉默着,不知不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嘶!”叶前一吃痛,起了一身冷汗,双手攥紧了手中的册子。“呲啦”的一声,册子里的几页纸被他扯裂。
超仁一惊,手中的药还未放下来便立刻下跪:“少爷,奴知错!”
叶前一放下册子,摆摆手:“无事,继续。”
超仁便再起身继续给他擦药,半晌又提道,那个大人物来信了,让他们现在按兵不动。
叶前一默了默,神色复杂。
那位大人物,他并不知道是谁,只知与叶横是仇敌,奇怪的是他的指令又常常与叶横相同。而他们让他接近的莫奕,身份可以说是普通又奇特。
莫奕只是位剑客,他也曾说自己早年父母爽文,但却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人……叶前一至今也未查出他父母的身份。这莫奕,看着是挺傻,但这实则是真傻还是假傻,却难以判断。
莫奕不识字,平时的做法也是傻不愣登,却能让东秦提前察觉走向并成功脱离他们的视线,这是一般的傻子能作到的?
各路杀手现在已经盯上了莫奕,而他却不知如何得到指令并按着指令来了甘北。那张写着“走甘北”的纸,是否是他故意留下的?
难道莫奕其实深藏不露,只是装傻蒙住了他的双眼!?看来是不可小看他了。
这时同在甘北的莫奕还在客栈中呼呼大睡,时不时还咋吧下嘴,在梦中喝着玉露琼浆。
三略国,燕尾,岩头山。
这山上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美则美矣,却是有名的“死人山”。
山间来了两位女子,一个身着素衣,一个身着粉衣。素衣女子在前走着,身后的粉衣女子攥着素衣女子的袖子瑟瑟发抖。
这山上时不时就能见到一具人骨,吓得楚灵筠连连尖叫了好几次。
……为了那点银子,生生废了她半条命。
走在她前面的东秦脸上却没有一半表情,似乎只是在做着件十分平常的事。虽然东秦的反应反常了些,但楚灵筠似乎受了她的影响,渐渐安定了下来,但恐惧是暂时不能缓解的。
少顷,东秦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这坟的碑上刻着“张三千之墓”五字。
“你先歇着。”她对楚灵筠说道。楚灵筠点了点头,退了几步。
这山里太“原始”了,那一坐下去,裙子不晓得会脏成什么样。
“七年了,也不知你在下头过得如何。没带纸钱,只带了些茶。”东秦的语气平淡,朦胧的瞳孔看不清里头藏着什么。
她取了茶盏和茶壶,将茶盏洗后,随意地将壶中的茶倒入盏中,又将占中的茶泼在碑前。
倒和泼这两个动作,一连做了三次。
楚灵筠懵了,这是她第一次见过有人是这么……等等,应该说她是在祭拜还是在扫墓???
东秦将茶具收起,又取出琴来,右手摩挲了下琴弦,便随手拨弹。
风一回来,衣袖飘起,使画面更为仙气。
在她身后的楚灵筠却捂着耳朵,她的神色逐渐从一脸惊恐到视死如归。
东秦停手后,楚灵筠问道:“你弹的什么东西,我就没见过有人弹琴能弹得这么难听的。”
看这表情,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
“《广陵散》。”东秦抬头,语气依然没有半点感情,只是眼神夹杂着疑惑。
楚灵筠语塞。《广陵散》她没听过,但东秦这弹得实在是震(丧)撼(心)人(病)心(狂)。
(作者的话:《广陵散》其实超有韵味超好听!只是因为东秦弹得实在是手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