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成纪
“哈哈哈哈，这可是真的?”秦州州衙上，卜固恩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左手一边撕扯着羊腿，放入嘴里，右手搂着一个掠来的女子，上下其手。
“是的，周国军中细作已有多人证实此事。主上，先赞以为此事应当是真的。”下首的先赞以左手摸着右胸行礼道。
“嗯……”卜固恩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看来传言是真的了。这秦老头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自废武功，”说着卜固恩嘴角不屑地弯起一丝弧度，又挥了挥手，示意女子下去。
接着，他直起身子，双手拖着下巴：“先赞，我且问你，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啊？”
“伟大的主人，奴认为应当赶紧进攻，不能给周人喘气的机会了，应当尽快渡过川水，夺下秦，成二州之界：萧关。这样我军能据萧关而守。萧关，前梁曾经据关而守，将我等阻拦在关外二十多年。幸亏先大汗略施小计，离间了梁国将军王孝琮和梁庄帝这对君臣，梁国皇帝多疑，大肆贬斥其旧部。结果确是萧关守将投降，我们一举而入，占领了关中平原。”先赞年纪大了，一回忆起之前的往事就滔滔不绝，讲个没完,“当初奴才十几岁，随着主上的祖父进入长安……”
“好了好了，”卜固恩年轻气盛，没什么耐心，听到后面便有些不耐烦了，粗暴地打断了先赞的回忆，“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先赞闻言赶忙行礼下拜，“主上恕罪，奴多嘴了。奴以为，现在已经九月了，再过一两个月，最迟十一月中旬，渭水就要结冰了。那时我戎人粮草便不能顺水而下，北地天寒，粮草一定会受限。与其让周人冬天进攻，不如我等先行进攻，拿下萧关，将周人隔在关外……”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戎人将士刚刚劫掠完秦州的宝物，这些宝物总要安置吧！还有啊，打了这么多天，将士们也要休息。得等到九月十五，月满之时，在向西进攻。”卜固恩显然有些不满，觉得这先赞不够识趣，三句话不离萧关，让他有些心烦了。
“主上，秋雨马上就要到了，这再不加紧进攻，就要枯水了，水会一天比一天少啊！这样我们就……”
“够了!”卜固恩一声怒吼，震得先赞一哆嗦，这嘴马上就停下了，“是我是主人，还是你是主人啊？”卜固恩质问道。
“当然是伟大的主上您了。”
“我是主人，那就得听我的，你再怎么说，就是个奴才，不值一文。”卜固恩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滚吧!”
“是，伟大的主上，是奴僭越了，奴告退了。”说这话时，先赞眼睛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被遮掩住了，抚着胸，退出了州衙。
看到先赞离开了，卜固恩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响指，让那女子继续出来服侍……
关西凤翔
“要下雨了，”秦元和站在凤翔那高大的城墙上，望着关外已经离开的一万人，不由得长叹一声，“马上渭水要涨水了，李淞已经走了。此次进攻，十分凶险啊！奔袭千里，进攻陇西，还得趁着渭水上涨之前渡过渭水，赶回渭南，难啊！稍有不慎，就可能功亏一篑啊。”
“将军，”一旁的长史杨参有些迟疑地问道，“这……能成功吗？”
秦元和用他那苍老的大手轻拂着凤翔那斑驳的城墙，上面凹凸不平的的沟槽让手感略显粗糙，但这些沟槽记录了无数次战斗，这些战斗有胜利，有失败，但不变的依然是这座雄关。日头躲在云里，渐渐西下了，来自朔北的大风吹拂着老将军花白的胡须，朔北的风沙眯了老将军的眼睛，老将军把一滴晶莹的泪珠含在眼眶中，但迟迟未能滴下，忍住了。老将军那挺拔却有佝偻的背影转过身来，寻常混浊的目光也变得炯炯有神了，他仿佛在告诉杨长史一个事实：他们能，他们必须能!
此时的马刘慕容三人就在这一万人行军队伍当中，各自披着甲，带着干粮，准备急行军奔袭千里，直抄戎人老巢。
“阿兄，”又是那跳脱的刘沆问道，“这陇西在哪里啊？”
“三弟啊，”回答他的是慕容延寿，“这陇西在渭州，是西戎粮草存放的地方，俺们此去奔袭千里，那西戎狗贼一定想不到，一定会被打得哭爹喊娘的。”
“切，俺又没问你，俺问的是二兄。”刘沆直接反呛慕容延寿道。
“诶，你这小子，要真论起来，你二兄还得叫俺一声大兄。怎么，三儿把这茬忘了?”慕容延寿也不甘示弱，反驳道。
“那你咋还还没我大哥厉害?连那个李淞都没打过。切！白活了这么多年。”
“你说什么?”
“俺说你白活了这么多年!”
……
这一吵一闹之间，沉默的确实那个二兄马光清。他独自思索着：此去真的能活着回来吗?这一次奔袭千里，凶险异常啊！希望还能活着回来，混个军功吧！这样就能迎娶那李娘子了。我也不求什么出将入相了。毕竟……我是罪臣之后嘛！
带着这无限思绪，三人踏上了这场千里征程，人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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