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归鹤归鹤，可知来意？

　　宝蓝色的裙摆翻飞，脚下步步生花，轻盈似箭，绣鞋点在地面上，借力而起，剑意锋利，划破晨曦露影，朝露划过叶脉，为这副画卷平添几分生色。

　　利芒之中，似乎晨曦都被她的娇俏所征服，剑刃明晃晃的照出她清浅的模样。

　　青树翠蔓，蒙络摇曳，阳光透下浅浅的阴翳，挡住了芳华万千，穿过树叶，映在地面。

　　满山落红，却只有此处点染绿意。

　　山谷之外，一男子翩然而立于山门边，手中折扇缓缓收起，如刀刻一般的脸颊，产生一种蓦然的情绪，腰上通玉，气宇不凡，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公子可是来寻亲的？”

　　恍惚之中，满山落红纷飞，他仅听得这一句。

　　风中夹杂着桃花的柔软，也勾起他无端的思绪，似从喧嚣红尘之中，滚滚而来。

　　“是。”无端之中，他也不知如何作答。

　　本应是落红满山，可进入谷中一路翠意，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曦日破晓，拉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向东而行，暖阳淡淡的打在肩上，似披上一层薄纱，照人暖和。

　　走过一峰又一峰，终是在经过一处长廊后停下，随着朝露而来的，便是划破风声的剑意。

　　那女子宝蓝衣裳，裙角随着动作飞扬，在阳光与阴影处变换，手中的剑也随着她的一招一式来回变化，斩破锋芒，剑指黎明。

　　这世上，竟有人能淡漠至此，那双眸子浅露着无关的疏冷。

　　正当他被这变换的剑法吸引，只听得身边一处声音淡淡道：“惊鹤前辈，有人找。”

　　惊鹤……他微微一愣，眸光中有几分错愕，看着眼前姑娘一副淡然的模样舞剑，嘴唇蠕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思虑过无数次她们相见，她也许仍旧开朗可爱，或者潇洒豪迈。

　　但她的变化，实在太大……大的他不敢相认。

　　可她……的确是他的妹妹，那个他不曾关照过的妹妹。

　　许是没有听到，那宝蓝色裙摆的女子仍旧舞剑，一招一式，淡漠如初。

　　山水有相逢，你我山前未见，山后也不必相逢。

　　小姑娘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对云喻之浅浅一笑，嘴角映起两个梨窝，在阴凉之处显得格外明媚，随后不等云喻之开口询问，便点了点头示意告退。

　　偌大的练武场，就只剩下他与惊鹤。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蓝衣姑娘。

　　她比少时更加沉稳，更加果断，更加淡然，更加有能耐。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劝慰能否换的她的原谅。

　　他，对她有欠意。

　　剑意灵动，时间飞逝，她似踏云而来，万分轻盈。

　　仅仅几盏茶的功夫，就连朝露也渐渐在上升的温度中消散干净，惊鹤终于将利剑收入剑鞘，淡淡的眸光一扫而过，右手拿着剑鞘，缓缓落座在云喻之的对面。

　　茶是刚刚那姑娘拿来的，她说惊鹤有这习惯，不是用来待客的，但若是他想要喝一些，也未尝不可。

　　虽然这种说辞很让人不悦，但他来此自有自己的道理，也并非不顾全大局之人，只得应下规矩。

　　倒也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对他有些怨念也是正常的，而他征战沙场，却对眼前的姑娘心生几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