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死丫头!”
“宇客齐!羌笛!”
凉肆叫了一会,发现这办法完全行不通,又不能干等着,在那么大一片地儿,找也找不到……
他这次认真起来,看清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慌乱却没有办法。
他当时看到鬼树仿佛睁了下眼睛,不动声色,就想着自己蒙混过别人眼关,然后藏到别处,先不打草惊蛇。
听它们的对话,幻境危险甚至可致死,且滴血便进入……
一片茫茫无际眼花缭乱,整个世界都是由大手笔的色彩组成,没有具体的事物,色彩是流动性的,让他这个方向感本就弱的火神殿下更是无措。
“肆儿,肆儿!是你吗?”
是“沈初柒”的声音!哪个方向?
“肆儿,我错了……”
正南方。凉肆狂奔而去,他从来没有这么心急过,他担心一个没留意寻星沉就离他远去了。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肆儿……”
彩色包裹着她,她的周遭还在不断变换着色彩,时而粉红,时而灰黑。
凉肆把那些像绳子一样紧紧捆着她的色彩撕碎,牢牢地把她抱进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感一时冲昏了头脑。
在寻星沉的幻境——
“咦,怎么进来了之后他们都没掉了?跑哪里去了呢?”她好心急好焦虑,“凉肆!死猪头!宇客齐!羌笛!陌欢师弟!”
“阿弥陀佛~施主。”一声温和的问候震碎回音,“贫僧乃湖属寺庙住持:戒堕。施主的几位同伴,贫僧已将他们移入住房。”
寻星沉再次瞥了几眼湖属寺庙,觉着这儿也不像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啊!反倒是太圣洁干净了,自己与之格格不入。
“施主,这边请。”戒堕绅士地弯腰低头,手臂比像后方,寻星沉又瞟了一眼随风摇曳的烛火,总感觉哪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怪……罢了,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朝之大跨步行去,戒堕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咧至耳根,贪婪地看了一眼寻星沉。
是夜,风雨欲来,不知哪的狗吠,寻星沉这心就是安稳不下来,遂去找凉肆。
“凉肆,凉肆!你在里面吗?在就应我一声,我有点害怕!”
“进来。”
寻星沉进去,面前,“凉肆”背对着她。
“星儿……你这么对本座,你觉得好吗?”寻星沉闻言,双眸瞪大。
“肆、肆肆肆儿……”
“肆儿,肆儿!是你吗?”
“肆儿,我错了……”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肆儿……”
“对不起有用吗?”;“凉肆”缓缓转身,眼睛无光彩,黑得怕人。
“本座好心好意抚养你长大成人,你是本座的唯一,可你呢?你就是这样报答本座馈赠的?!”
“肆儿,肆儿我我我……”
“你怎么了?不分青红皂白,你就是那么的我行我素,不相信本座。”
“不是,肆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冲动是魔鬼,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故意的?”
“还是都怨本座残害天下生灵啊?”
子字诛心。寻星沉还想说什么,“凉肆”丢给她那把熟悉的降魔刀。
小小的匕首握在手里,怪异地沉重冰冷,寻星沉心中五味杂陈,拔凉拔凉的。
“再来杀了本座啊!”
她摇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凉肆”突然变作一只猛虎,防不胜防地扑向她,她吓得脑子不够用了,本能地一刀刺进它的心窝。
面前,猛虎又变回“凉肆”,他口吐鲜血,妖冶的花再次绽开。他大笑不止。
“寻星沉,这是你欠本座的,赔上你的永远,都不够还……”
寻星沉还没有从再次失去凉肆的悲恸中缓过劲来,一个东西放上她的肩头,怪沉重而冰冷的,她随手推开。
毛茸茸的爪子!
不摸锅底手不黑,不拿油瓶手不腻。这爪子的主人,怕不是杀了谁,或伤了谁。
但她顾不上想那么多,连自己都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遂连滚带爬地迅速逃之夭夭。
这座寺庙,有“鬼”!
一刻值千金,完全不敢想那么多,她逃出寺庙,逃到山上,猛虎穷追不舍。
转瞬到了悬崖边,寻星沉及时止住脚步,猛虎狞笑着踱步而至。
势成骑虎……孤立无援……寸步难行。
忽地,它方幻化为“凉肆”,完美得匪夷所思的俊脸冰冷。
它神出鬼没,它不是真的凉肆!
寻星沉虽提心吊胆,却也装作镇定自若,不动声色地计算着……
沦丧山、寺庙、幻境!
“寻星沉,你爱我吗?”“凉肆”沉痛状。
“爱,当然爱!”笑而不语。
“命运将吾与汝推向两端,不同的极端,”“凉肆”叹息,完全措不及防地变作猛虎扑上一扑,语气透着怒不可遏:“——你不爱我!否则怎会杀了我!”
虚虚实实,这是幻境,但依旧可怖,她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不不不不是的!我爱你!我特别的爱你,像星辰砸向大地,致死而已!”
“好啊,那你倒是死一个给我看看~”这也正中了虎之下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笑。
“肆儿……”
她退后。
“以后别离开我……”
再退后。
“好不好?”
她终是跳了崖,义无反顾的那种,内心深处,似乎有些释怀。色彩支离破碎,寥寥几笔都成了散灰,画卷依旧纯白。
寻星沉在凉肆怀中猛地一抖,美眸猛地一睁,他笑了,内心的巨喜比寻星沉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好不容易醒了。
她愣了,然后亦笑了,泪的小花都笑出来了,“凉肆~我爱你——你会一辈子爱我吗?”
刚刚经历了那么骇人且真实的幻境,她神智尚未清醒是极正常的,没傻就应该去庙里感恩戴德烧香拜佛了。
“现在回答以后的问题,兴许是撒谎,兴许是承诺。”他无奈,轻声叹息。
“我不管,我就想知道一个肯定的答案。”不管它是谎言,还是诺言。
“我会爱你,永生永世。”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骗人!”寻星沉把自己的小拇指伸出来,“拉钩!”
凉肆唇角泛起笑窝,足见他心情之愉悦,他依法照办。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她眉眼弯弯,一言不合亲了他一口。
“走吧!”毕竟没忘了正事,凉肆云淡风轻地说道,“去找找他们。”
她瞟,他那鬼斧神工般精心制作的脸上,可是飘过了两朵可疑的绯红的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