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牺牲前一直摸着自己上衣口袋,这是写给你的信。”严栎拿出那封沾着血迹的信递到程黎手中。
程黎很高兴,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不是人们口中所谓的贪污犯,可上天却连让他们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我……我能去看一看他吗?”程黎吸了吸鼻子,挤出了一抹笑容。
“这是自然,不过不能声张。我们会对外宣称市局与贵所建立合作关系,共同宣传法律知识。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严栎点了点头,对旁边的警员说:“带程小姐去吧!”
市局有一个专门用来安置牺牲警员的房间,小陈带着她走到门口,握住把手打开了这扇他最不愿触碰的门。
程黎直愣愣地站在门口,浑身僵硬得不能动弹。整个人犹如泡在冷泉中,拼命想挣扎,却越陷越深。
十八年都不曾见过的父亲就这样被白色覆盖,而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你是程队长的女儿吗?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程队长他不会牺牲,对不起……我我给你跪下,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们,报答程队长。”
楼道不远处突然冲过来一个人,他带着哭腔喊着,眼看着他就要往地下跪,程黎连忙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换做我,也会这样做的。”程黎微微一笑,“你别太内疚,好好工作,抓更多的坏人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韩扬重重地点着头,“我记住了,对不起。”这三个字仿佛已经不再受他控制,脑子里除了这个一片空白。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同样尊重他的选择。你还年轻,未来有更多机会与犯罪分子作斗争,而他即便回来了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能更快地走出来,更好地投入工作中。”程黎说完以后拍了拍他颤抖着的肩膀。
她知道,只有自己这样说,面前这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小警察才不会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能借我一张纸和一支笔吗?”程黎侧身看向身边的小陈。
“您稍等。”小陈迅速从隔壁的办公室拿出一沓纸和一支笔递给了她,随小陈出来的还有另外两名警员分别搬着桌椅放在了她面前。
程黎道过谢后坐下来拿起笔写道:“爸,我一直都知道您是英雄。从我出生起您那身警服就一直穿在身上,您把它看得比命重要。我已经长大了,妈和奶奶都可以照顾,您放心。对了,女儿谈恋爱了,您肯定想不到我有一天会开窍想要恋爱。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幽默风趣,处处为我考虑,我很爱他。爸,即便您不能像普通警察一样接受鲜花和掌声,您也要记得,女儿永远以您为傲。”
放下笔后,程黎将纸折了起来交给了从隔壁办公室走出来的小陈,“麻烦您把这个放在程队长上衣口袋里,谢谢。”说完后,程黎转身朝着父亲的方向鞠了三躬,向小陈道谢之后,转身离开。
她不敢走进那扇门,怕自己情绪崩溃,更怕自己看到父亲永远闭上了双眼。
一转身,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程黎加快了脚步,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
公安局门口
付熠在车旁踱步,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就在他抬头准备迈步的时候瞥见了远处站在台阶上的女人。
想来应该是陆恺打过招呼了,他直接向着那个明明很伤心却还要假装坚强的女人跑了过去。
程黎低头站在台阶上,肩膀微颤,手挡着侧脸。几个深呼吸之后她放下那只手,捋了捋头发,拿出纸巾擦掉眼角的泪水,一抬头就落入了那个人的怀抱。
“对不起,我来晚了。”付熠托着她的脑袋将她的下巴放在自己肩上,回应他的是她不断收紧的双手和往自己怀里缩的脑袋。
付熠笑了笑,伸手一把将她抱起,“走,我们回家。”
“唔,不想回去,还没想好怎么跟她们说。”程黎扭了扭身子,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说道。
“回我们的家,临江别墅。”付熠安慰着问道:“好不好?”
“那是我们以后要住的。”程黎想起之前他说以后他们也住临江别墅,害羞地说。
付熠明白她的意思后笑得更欢乐了,“谁说我要娶你了?”
“那你别娶,反正我不着急。”程黎显然不吃这一套,回怼他。
“不着急啊,那就等你三十出头再娶。”付熠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
“干嘛跟女人提年龄!”这下程黎着急了,诺诺地说:“我都听你的,你说去哪就去哪。”
半个小时后
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座洋楼前,付熠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外开门将程黎抱了出来。
“谢谢付先生。”尽管今天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她心底还是泛着甜蜜。
付熠将她放在沙发上,“我去给你倒杯水。”
几分钟后,付熠拿着冰袋和水杯朝客厅走去。他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手拿着小冰袋敷在程黎的眼睛上,“傻瓜。”
市中心医院
方知有守在病床旁边盯着老太太的手,他问过医生,医生说老太太出血量不大,三天左右应该能醒过来。他一刻也不敢松懈,怕自己错过最佳时间。
病床上,凌老太太插着氧气瓶,脉搏传感器夹在老太太的手指上监测着她的情况。
突然,老太太的手指瑟缩了一下。方知有怕自己出现幻觉,甩了甩脑袋又看了一眼,确实在动。
他立马站起来跑了出去,“医生,外婆她醒过来了,你去看一眼,她的手指在动。”
医生听到手指动这三个字便知道病人并没有真正醒来,但还是跟着他去看了看老太太身体的各项指标。
“凌老太太现在已经从深昏迷过度到了浅昏迷阶段,你可以试着跟她说话,看看她有没有反应。”医生摘下听诊器说道。
“不是说她今天能醒过来吗?”方知有疑惑地问。
医生摇了摇头,“医学上不能绝对定义病人什么时候能醒来,只能根据病症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
“这样啊。”方知有一下泄了气,“那外婆会永远醒不过来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扭头对方知有说道。
早上程黎发信息说舅舅的事情可能有着落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原以为今天是双喜临门,看来只剩一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