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独自坐在会议室里，低头回想着几分钟前的对话，邓华和张妤的表情骗不了人。
时简这样的公司，想要攀上关系的小企业不少，敌弱我强的谈判中程黎自然占了上风。如果时简的合作伙伴尽数是这些公司，那恐怕整栋楼里上上下下的员工工资都成了问题。
在谈判组的这段时间，她的确是谈了几个合同。而每每有案子的时候，对方公司和谈判人员的资料会都会准时出现在办公桌上。黄冉说，那是张妤提前整理出来的。
董新的信息和资料在网上只有寥寥几笔，就算张妤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查到这么详细的资料。直到与制片人董新的那次谈判，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付熠为自己投入了这么大精力。
走廊上无意间的一次，她听到王徽在接电话说，董新的资料已经给程副组长送过去了。而她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透明封皮下的资料，董新的名字赫然写在上面。
自那以后，程黎就一直留意着付熠，他在自己面前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电话打过来，出口竟然是，您放心，改日我做东。她窝在他怀里，还是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事先接了这些公司抛来的合作意向，无论时简开出怎样的条件，他们都乐于接受，毕竟这是来之不易的攀关系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能百战百胜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处处设伏的阴暗面，用他的方法为她造了这样一个乌托邦。
如果现实是这样，那她乐意待在这样的地方。然而，这是付熠不惜自损八百为她造出来的幻境，她甘愿沉沦却不得不逃。
“砰~砰砰”程黎从会议室出来直接去了付熠的办公室。这是他们分手以来，第一次再敲开他办公室的门。
“进。”
“有事吗？”付熠没想到她会来，说完以后便低头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一如既往的冷漠，难道谁先说了分手，谁就是罪人了吗？不过程黎并不想深究这些，“关于谈判组副手的事情，我想让张妤担任。”
“为什么不是邓华？”
付熠跳过问题，直抓重点，一语戳中了程黎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心思。她应该想到的，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邓华个人举荐了张妤，我也认为张妤适合。”程黎没敢抬头看他，盯着他办公桌的桌沿说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付熠恶狠狠地扫了她一眼。
“提案被上司否决很正常，我没什么。”
很好，这是吃准了他见不得她无所谓的样子，“既然你无所谓，那就否了吧。”
“付总，您工作繁忙，兼任谈判组的组长，时常有顾不过来的情况，所以谈判组只我一个主要谈判人员是不够的。张妤负责收集资料和案后报告已有数年，此间积累了不少经验，而副谈判手需要有冷静、善于分析的优点，才能纵观全场局势，必要时提供帮助。”程黎继续说着自己理由，既然激将法不管用，那就有理有据。
付熠只是想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她说出来自己心里还是会不舒服，这么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一同谈判都不愿了吗？
“我只是挂名组长，你自己决定就好。”付熠苦笑着说，她不愿，那就随她吧，让她过得自在些也好。
“好的，付总，那我出去了。”程黎弯了弯身，向门口走去。
程黎一开门，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味飘了过来，她下意识想要伸手捂鼻，抬头一看却是周丽娜。
“呦，这不是我们程副组长吗？来找阿熠有事？”周丽娜斜了她一眼说。
阿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周秘书，如果你找付总有事就请你进去，我还有工作要忙。”程黎忍着香味，对她说。
“当然有事，阿熠，我们走吧，别让爸等着。”周丽娜蹭着程黎的肩膀走了进去。
原来付熠今天破例在办公室也别着胸针，是为了去见人啊？
“好了，别闹了，你等我一下。”付熠知道程黎站在门口没走，直到关门声响起，才一把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程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又是怎么向同事说了付总已经同意人员调动的事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付熠那句温柔似水的话，还有周丽娜娇嗔的笑声。
辞职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再这样拖下去，她会窒息的。
周丽娜得意地挽着付熠的胳膊，同乘着专属电梯抵达了地下停车场。
“我们为什么不从正门走？”
“车在这里，你想从哪走？”付熠从她的手腕里把胳膊抽出。
确切的说，是他不想让周丽娜成为第一个和他并肩出现在大众眼前的人。那个人，必须是她。
今天这件事除了秘书处的人和程黎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周丽娜不会傻到冒着付熠跟她翻脸的风险在公司群里高调地将这件莫须有的事发出去。
“付总，请上车。”付熠的司机平涛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平涛接到付熠电话的时候也很意外，一般这个时候付总会亲自开车的，自付总恋爱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叫自己开车。
“不是你开车吗？”周丽娜皱了皱眉，心里不高兴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我车技不好。”付熠随意应付着，先上了车，他不喜欢话多不明身份的女人。
平涛从中央后视镜里偷偷看着自己老板，明显是不高兴，一脸阴翳。之前他也见过付总的女朋友，人漂亮不说，与付总也聊的很投机。今天和周秘书一起出去，是怎么回事？
“平涛，前面停一下。”付熠终于开口，才打破整个车里异常安静的气氛。
“怎么了？”周丽娜不明所以，想要挽付熠的胳膊却被他伸手挡了回来。
过了一会，付熠缓缓地说道：“还想继续骗我？”
“你说什么，我怎么骗你了？”
“这不是你们家的方向。”
付熠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靠在车座后背上，静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我们刚刚搬家，有什么问题吗？”周丽娜掩饰着尴尬，笑了笑。
“你觉得我会信吗？”付熠冷笑道：“两个选择，让平涛送你回家或者你自己下车回家，选吧。”
“利用完我就想过河拆桥？”计谋没能得逞，周丽娜索性破罐子破摔。
付熠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难道你没从中获益？”
“你会后悔的。”
“我等着，只要你还在时简，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付熠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在他看来，当周丽娜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等同于选择了后者。
“如果我动她呢？”周丽娜握着拳头的手不断收紧，指甲嵌进肉里传出的痛感不及她内心的千里之毫。
“那你的下场会很惨，包括周家。”
威胁在付熠面前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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