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记不清这是自己多少次违反原则,进入手术室,而且越来越适应,这真是与自己曾经立的誓言背道而驰。
“羽安!”温言之突然高声喝止,似是意识到不妥,“戴手套。”
“哦,我想着这不还没手术呢嘛。”羽安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却还是听话的戴上了手套,像是为了发泄不满,特意戴了两层,拉着手套嗞嗞作响。
明庭站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很多余,无事可干还不如出去,可温教授叫她来的,还是问一句。
“温教授,找我来是……”
“病人疑似感染新型病毒,羽安刚送血检科了。”
“有传染性吗?”明庭问道。
“暂时不能确定。”温教授答。
“多久能出结果?”
“血检科说最快四小时。”羽安抢先答道。
“需要我做什么?”明庭问温言之。
“患者需要马上手术,所以可能等不了血检。一助,你可吗?”
“你指技术还是防未知病毒?温教授。”明庭扬起自信的笑。
温言之没动,审视地看着明庭,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温教授,开始吧。”明庭转身去做手术准备。
“温教授……需要问顾主任吗?他们关系很好……”羽安拿来听诊器,边往脖子上挂边问温言之。
“羽安,管好你自己。她是医者,以病人为中心。”温言之话锋一转,“就像顾主任若请你去,一样。”
“一样”两个字,温言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重重的落下,听得一手术室的医护人员一脸迷惑,却什么也不敢问。
手术台站定。
明庭和温教授相对而站,深呼吸,冷静下来,明庭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在那之后有机会和传说中的温教授同台,自己曾经想要拜师的大神如今就真真切切的在自己面前。
对上温教授口罩后那道坚毅的目光,心安静了,遂点头示意。
“手术开始。”温言之开口的同时冲麻醉师点头。
……
五个小时后,“准备收尾。”温言之退开让当值护士擦擦汗后吐出四个字。
明庭闭了闭早已有些酸涩的眼睛,用力眨了眨,重新集中精力后点了点头,回了个“好”字。
温言之看出明庭已是累极,但当事人都答应了,他也不好多言。
“缝合线。”
“打结。”
“进针,提线。”
“收口。”
“二助拿手术钳辅助。”
羽安闻声应到,拿着手术钳倾身上前。
“啊!”明庭短促地叫了一声,连忙将头转向一边,可还是无法完全躲避突然喷出来的血。
血几乎全部喷在了明庭所在的方向,蓝绿色的无菌服几乎全是血,胸前、脖颈处,更是不断浸染的鲜红的血。
不光如此,若不是明庭转头快,闭眼迅速,可能此刻连眼睛都不能睁开。
“砰——”有什么落地的声音。
“明老师,啊……对不起,你没事吧?我……我不是……”羽安结结巴巴的说着,吓得不轻,甚至带了哭腔。
明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夹子捏着的线却分毫不动。
羽安还想再拿起工具台上的手术钳,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握不住。
温言之迅速完成止血,再抬头看了看检测仪,跟麻醉师确认病人情况稳定后,又看向明庭,问道:“还能继续吗?”得到肯定答案后,温言之垂头继续刚才的缝合。
这一系列过程中彻底被忽略的羽安更慌了,默不作声片刻,颤颤微微地再次试图拿起手术钳。
“退开,这不需要你。”温教授冷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能冻住世间万物。
羽安的手僵住,立在那儿,头垂得很低。
“打结,cut!”
“手术结束。”
明庭松了一大口气,退离手术台,这才有机会低头去看无菌服上多得有些吓人的血迹。
站了许久的腰疼的厉害,靠着墙,明庭动作生硬地脱着无菌服。
“去急诊,练缝合。”温言之的声音。
“没练好不要再回来,我只当没收过你……这个徒弟。”
羽安哭哭啼啼地跑到手术室附带的消毒间,又看见明庭在那儿,一下子头低的更厉害,眼泪也更多。愣了片刻,竟然连无菌服都不脱就往外跑。
“羽安!回来!”明庭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不怪你。”
羽安抬眼看她,有点婴儿肥的脸颊因为哭而红扑扑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明老师……你……”
“病人体内可能有传染性病毒,在检验结果出来之前不能出手术室。”明庭换了口气,继续道:“相当于暂时隔离。”
羽安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指着明庭的脸,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蹦出来了。
“停哈,不要哭了,我没事。这还没出结果呢。”说完明庭去了洗手台,羽安想了想,跟上去递无菌棉。
处理得当,明庭回到手术间,坐着等报告。
羽安跟着明庭一起回来,几乎是躲在明庭身后,偷偷看了一眼温言之,见后者冷着脸,又老实缩回去。
明庭淡淡地笑了下,她好像站错cp了,这羽安和温教授才有点不一样,空气都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