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跟顾白一起坐在商务车上的时候,恍如隔世。明庭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顾白一贯沉默,偶尔答一下前面人的问题或者插一两句话。
明庭一直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她跟他,她跟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了。
明庭转头看向窗外,车在高速上飞奔,黑夜笼罩,许是心里有了牵挂和惦念,明庭并不觉得压抑,至少,比徒劳等待好了太多。只是,回去的路都有些陌生了。
“行李?”顾白指了指明庭的箱子问道。
明庭点头,见其他人都看过来,眼神中的震惊不言而喻,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下,开口:“是证据材料,很重要。”
韩佳弯腰提了下箱子,比想象中还要重,不禁眉头一皱。
明庭开口解释道,“这个案子比较复杂,所以材料多了点。”
韩佳一笑,状似自言自语,“律师也不容易,医生更不容易了,一声令下,哪儿敢……”
韩佳忽然停住,估计是收到顾白的一计眼神,再也不敢往下说去了。
“明庭。”有人喊她。
明庭转过头,发现顾白正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顾白一愣,自己也没意识到,原来心底里的呢喃是可以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
迅速低头理了理自己的情绪,似是想起了什么,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明庭的临时执照,递给她。
见她不作声,补了句,“这个是临时的,在当地医疗队通用,如果有USAMLE,更好。”
“我没有。”明庭出口否认,半晌抬起头,直视他,眼睛平静得不见半点涟漪,“这个就可以了,我就是个略有医学常识的志愿者。”
明庭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临时执照,“谢谢……顾主任。”
“顾主任”,像一块石头,堵住了他所有想说下去的话,又直直地抵着心口,呼吸难安。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昔日文人不惜笔墨地描写遇见,可若是有意无意错过了呢?该怎么找回,无人知晓。
一路沉默。
明庭一直盯着窗外,不眨眼地看着高速路指示牌,眼见着绿底白字上的“洛城”两个字出现频率越来越高,明庭的心下意识收紧。
明庭这才注意到一车上的其他医生护士都似乎都睡着了,包括顾白。
他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仰着,似乎做到了不好的梦,连睡着都眉头微微皱起,嘴角有一点儿向下的弧度。
连日的工作,让他疲惫不堪,修长的睫毛轻轻地贴着下眼睑,却盖不住眼下一片青黑。这样的他,似乎累到了极点。
明庭有些心疼,抬手调高了点空调温度,却不敢再他一眼,怕自己又深陷其中,正欲转头重新看向窗外,突然手上一热。
手的主人是顾白。
明庭一惊,又不敢作太大反应,一时间忘了挣扎。
“睡觉。”后者眼皮都没舍得抬,薄唇轻碰,挤出两个字。
明庭轻轻地应了一声,准备照做,却发现拉着她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严重干扰了她睡觉。
明庭试着挣扎了下,无果。她迅速地判断局势,如果挣不开手又想睡觉,只有一个办法,靠在他肩膀上,甚至,倚在他怀里……
想到这儿,明庭突然觉得自己上了贼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一阵红热,暗想自己刚才就不该伸手调高空调温度。
僵持了片刻,眼见天已经蒙蒙亮了,如果再不改变局面,等会儿医护人员醒来,必定不得清净。
“松手,顾白。”明庭咬着牙,压低声音瞪着顾白道。
顾白似乎嘴唇动了下,明庭没听清楚说什么,下意识凑近了点。
哪知顾白突然睁眼,微亮的晨光勾勒出他好看立体的容颜,明庭看得有些痴,那个少年,与记忆中的似乎重合了……
顾白漆黑的眸子似乎染上了一层笑意,明庭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会越来越不可控。
明庭又一次准备挣开手,却哪知,拉着的她的手突然一用力,把她向前拉去,明庭直直地往前。
感谢顾白,没有由着惯性,让她直直地撞到玻璃上,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顾白怀里……
由于速度太快,明庭几乎是擦着顾白的肩膀过去的,甚至于,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衬衣领口的脖颈,又凉又热的触感,却让明庭脸红心跳。
反应过来要挣扎的时候,却听到身上人的呢喃。
“三年了……明庭,回来好不好……回来……做医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