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烈出现的时候我来不及躲避,就已经被他拥入怀中。
桃花林间丝丝入扣的清香钻入我的肌肤里,我整个人都仿佛在花的包围里熏染、沉沦,继而就想醉生梦死。
鸿烈迷离的目光神秘悠远,远得让我几乎看不清。
他抱着我,我们就滚落入桃林的温泉里,温泉水温柔地抚过我们的身体,就算隔着衣裳,我也能感觉到彼此的热情。他一口咬住我的唇瓣,我吃疼,“嗯~”我轻推开他,“陛下,您怎么来了?这里可是陈府的后山桃花林。”
鸿烈目光如星,笑道:“我不放心你,听说,你被人欺负了。”
我怔住,随后道:“我怎么会被欺负?不过是被疯狗咬了一口,不足挂齿。”
鸿烈在我耳边一字一顿道:“疯狗不处决,下次还会继续乱吠。”
我心中一凛,却看到鸿烈目光一沉,旋即又淡淡一笑,“别担心,没人敢伤害你,哪怕是说关于你流言的一个字都不行。”
我默然,鸿烈的心有时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露雅郡主虽然冒犯了我,但是却罪不至死。
鸿烈又贴近我耳边道:“你是我的皇后,所以,我不允许别人对你有丝毫的不尊重。”
我扬眉道:“我可没答应。”
鸿烈笑,“你迟早会答应的。”
“你来陈家,没人认出陛下的天颜?”
鸿烈道:“当然,我戴了这个。”
他从湿漉漉的衣服怀里抽出一个面具,他轻轻贴在俊逸的面孔上。
我看到面具的一刹那,整个人犹如遭到雷击,因为,这是——昆仑奴面具。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我惊骇地看着鸿烈,一颗心几乎从胸腔里崩出。那是好几年前上元灯节柳随风的昆仑奴面具,我和他一人一个。
我的放在凰宫道观的厢房里了,当年离开时走得匆忙,也没有拿走,如今再见这个面具,所有的伤心往事,柳随风快乐的面容都浮现了。
我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我原本抚在鸿烈臂膀上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鸿烈目光暗淡,望着我,目光深邃,透过面具看他的双眼,我的心如乱麻。
他的声音传来:“怎么,你看,我这样走进陈府,就没人认得我了,我可是和寒君陵寒右相一起进陈府的,大家都给他面子,他权利最大,没人敢阻拦他。自然也不敢阻拦在他身边的我。”
我无心听鸿烈的这番话,我只觉得这个面具让我神思恍惚,我不知道鸿烈为什么要把面具展示出来给我看,是有意还是无意?
难道他知道我心里还在想着柳随风吗?
我苦笑道:“陛下何必这么作弄凤儿呢,这面具怪吓人的,快取下来吧。”我担心自己再多看一眼这个面具,就会想起伤心的回忆。
鸿烈忽然目光暗如黝黑的看不见光黑夜,我察觉到了他的冷然。
他道:“你不想知道这个面具的由来吗?”
我心一跳道:“什么由来?”
鸿烈陡然一把就捏住了我的脸颊,我吃疼惊叫,他却没松手,透过面具我看到他眼里怒火:“这是我抄他柳家时发现的,你知道他当时是怎样吗?我告诉你好了,他手脚脚筋被挑断,像一只垂死的章鱼趴在地上,怀里却紧紧抱着这个面具不松手,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他是把你当成了珍宝放在心里了,你可知道。”
我泪水滑落,我狠狠挣扎甩开了鸿烈的手,尖叫道:“为什么,你杀了他,你是不是杀了他?”
“没有,但是,生不如死。”
一霎那间,我只觉得天地变了颜色,那么唯美的桃花林,那么温馨的泉水,都暗藏着冰冷的气息。
我哭喊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鸿烈依旧戴着面具,显得十分狰狞可怕,他的声音阴冷,“因为他爱你。”
我的心如刀搅,我只觉得这一切变化都太快,鸿烈的变化让我来不及思考,这时一个像影子一样的人出现在不远处,我一怔,看不清这人面孔,却听到他的声音传来:“陛下,露雅郡主的首级已经在此,请陛下过目。”
“嗖”地一声,
一个木盒已经从远处飞了过来,鸿烈单手就接住了。
我心中又是一惊,只觉得脑袋一阵空白。
鸿烈一把就掀开了木盒,我一看,木盒中放着一颗血淋淋的露雅郡主的美人头。
我只觉得心中一个反胃,眼前一黑就昏厥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迷糊中哭醒了。
我一看,自己是在凰宫中,床边围绕着璇珠、绿珠、翠珠。
我躺在金丝绒上,问道:“这是哪里?”
绿珠过来扶我起来,给我喂了一口清茶润口,然后有个小宫女递过来一小碗软香的红枣银耳粥,我示意先隔着,随后定了定神,又问道:“陛下呢?”
璇珠道:“陛下已经回辰华殿了。吩咐奴婢们好好侍候姑娘。”
我回过神了,有了点精神,但是仍然觉得全身乏力,绿珠已经给我垫了一个靠垫,柔声道:“姑娘可不能乱动,御医刚才来过,给姑娘诊脉,姑娘有了喜脉,可不比从前。”
什么?我一惊,几乎是跳起来的,但是又全身没力气,我只觉得像是置身于梦里,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璇珠又接着道:“姑娘,陛下把你从桃花林中抱回宫的,你惊吓过度,又伤了神,这才昏了过去的。”
翠珠已经把粥递过来,慢慢给我吹着热气,我只觉得难受得紧,我怎么就有了身孕?怎么会?不是每次都喝药了吗?怎么还会有孩子?
难道?璇珠她们给我的药动了手脚?不能啊,我那么信任她们。
我心中一个顿悟,就算她们对我忠诚,她们也是鸿烈的人,她们只听鸿烈的。
是了,我怎么这么傻?
我一把就把粥碗从翠珠身边推开,翠珠一个踉跄,那碗小米粥就和碗碎裂,“啪”地一声,碗和粥都跌落在地上,殿外立刻走进来几个慌张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下道:“姑娘,您没事吧?姑娘息怒息怒啊”
我一看那么多人,便明白了,原来鸿烈是想囚禁我。
我一个怒火就想起身,这才发觉自己身子软绵绵的,武功内力都使不出来。
什么?难道?我的武功也……
“都滚出去!”我狂叫起来。翠珠忙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碗。不敢说话,她看了看璇珠,璇珠和绿珠让她退下。宫女太监也退下了。
我望着璇珠道:“你说吧,我是不是武功废了?”
璇珠明白我想问什么,她毫不客气道:“姑娘,陛下说您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该再有动武的时候,所以给您的针灸里下了一个穴位,让您暂时失去武功,等你生产了自然就回复了。”
“呵呵,陛下想得可真周到。那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再替我着想?一直监视我对吗?”我怒道,并推开了扶着我的绿珠,“都滚,让陛下来叫我,否则,我和孩子都保不住。”
“这……”璇珠和绿珠都对望了一眼。璇珠道:“姑娘,陛下说他处理完事情自然来看您,如果你伤害自己,我们是有权利给你点安神穴道的,让您养神。”
我几乎气极了,我无可奈何看着她们,盖上被子蒙头转向里间。
璇珠的声音继续道:“姑娘,淮南王一家被贬到了苍洲,他的女儿露雅郡主已经处决,只因得罪了姑娘之故,姑娘,陛下是极爱您的呢,您就不要怪陛下了。”
我心中一酸,为了我,就杀了自己的哥哥的女儿,鸿烈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不通。
璇珠又继续道:“姑娘,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下旨,决定下个月选秀女入凰宫呢,北城的权贵未婚女子,只要年满十五都可以入宫选秀女。”
我冷笑:“这就是他对我所谓的爱吗?”
绿珠柔声道:“姑娘,奴婢觉得这皇后的位置始终是你的,就算她们入凰宫,也是嫔妃罢了,更何况,姑娘你还先有了储君。”
我漠然,只觉得心如死灰。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脚步声,璇珠和绿珠的声音消失了,我猜大概是陛下来了。
果然,鸿烈的身影出现在我床边。
他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俊俏的冷峻面容上多了一丝笑,神秘悠远,他道:“凤儿,下个月选秀女,你陪我一起选吧。对了,西域公主也也快来北城了。你想和她做伴吗?”
我陡然起身,一个耳光就朝他要甩过去,鸿烈已经快速握住我的扬起的手,目光深邃,望着我满脸通红愤怒而委屈表情,他却慢悠悠道:“你,吃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