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江澄依然跪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哭红的双眼在冰冷刺骨的雨水的作用下,变得更加肿大了。
夜晚的风总是很刺骨,更别提还是在这十二月的深冬,还是在这该死的圣诞狂欢夜。
“嗖——”
几公里外的城市上空,一颗颗烟花争先恐后地窜上天空,欢腾愉悦的气氛和此时此地的哀伤之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多么的讽刺。
蓝曦臣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孩,男孩双肩轻微地抖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早已收起的雨伞轻轻放在了依旧铺满小水洼的大理石路面上。
虽然蓝曦臣方为江澄撑伞挡了不少雨水,但早已被冰冷的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贴在江澄的背上,没有一丝一毫要蒸发掉的意思,寒意如无情的锋利的针,一针一针地刺进江澄的背,更是一刀一刀地捅进江澄那早已被事故撞碎的心。
江澄背上一阵暖意突然袭来,尽管这衣服上残留的体温并不多,但还是在一瞬间温暖了他的这颗快要被冰封的心。
“谢谢。”江澄用手拢了拢披在背上的蓝曦臣的外套,并没有回头看蓝曦臣,似乎在遮掩什么,蓝曦臣也并不在意。
“以后,江家的事物就要靠你来扩张了。”蓝曦臣话说了一半,微微停顿,“你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江澄轻生苦笑了一下:“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接手公司的所有事物。”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父母双亡后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主持后事,还一直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人们看见的是江家将由这个少年继承,这孩子一生都将会在荣华富贵中继续生活,有着可以挥霍潇洒的一切资本,还不用受到父母的约束。
可又有谁能想到,一座高耸的“大山”已经狠狠地压在了他弱小的肩膀上呢?
而被压在“大山”下的他,从内心发出来的悲鸣,又有何人能听见呢?
让蓝家大少爷一直陪着自己,江澄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蓝大少爷,其实你不用一直在这里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可...”
想要赶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瘦弱的江澄便被蓝曦臣一把抱紧了他锻炼得十分结实的胸口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做什么。”蓝曦臣沉稳的声音从他头顶倾泻而下,让江澄有种“赶人不成反被吃”的感觉,“江澄,想哭,便哭吧。”
“谁说我想哭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看见了!”被人戳中痛处的人往往会口不择言,乱说一通,出口伤人更是在所难免,“蓝曦臣你为什么总是站在我身后!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清净一会儿吗!为什么!你走啊——呜呜呜呜...”
堵在胸口无法发泄的情绪如同戴在脸上的面具一般,在这一瞬间破裂了。
蓝曦臣紧紧地搂着怀里抖着肩膀、哭得颤颤巍巍的人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俯下身,将头贴在江澄的额头上,小声道:“留你一人在这,我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