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哥是村里有名的“丑小鸭”。长长的长方形脸上镶着小小的眼睛，走动时腰弯得如行将就木的老人有气无力地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地似得；皮肤黝黑，如碳化的老树的树皮。除了有一口如洪钟似的嗓音与口若悬河的口才这说优点也不是优点的本领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诱人的本领。

　　离家在外好几年没回来的他前几天突然从城里回来，居然带了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友。刚来村口全村的人都来观看，向他投来艳羡的目光，并悄悄议论着：

　　“这二狗子（二哥的小名叫狗娃，大家都习惯叫他二狗子）真有能耐，居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是呀！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

　　“一定是老天爷在帮助他，看他年年烧那么高的斗香。不然像他那样连个媳妇可能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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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二哥安顿下来之后，晚上我们趁二嫂不在时如一窝蜂似的把二哥涌到一棵老树下向他讨教追女孩子的秘诀。二哥得意洋洋地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轻烟迎着莹白色的月光伴着风儿如无数小精灵形成一个银色光环把二哥缠绕。二哥坐在椅子上详尽而又有感情地向我们讲述了他追二嫂的经历。

　　大学毕业后，他进入一家冰箱厂上班，由于没有经验，一进厂便被安排在一线和一线员工做着简单的事。还好，这里大都是同龄人，无论男女。很多都是向他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

　　这是条冷柜的生产线，长长的流水线如一条长龙向前伸展两百多米远。包括预装，发泡，总装，商检，包装。其中，总装班又包括预装温控盒，打压缩机，压机插线，打接地线，拔堵头，整形，焊接等数十个岗位。由于他看起来很虚弱，便恰好被分在这个班打接地线这个本来由女生就能胜任的岗位上。

大家大都身着蓝色的厂服如机械手一样牢牢保持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着自己的事，装温控盒者把率先准备好放在自己跟前的温控盒装在冷柜的机械室里；打压缩机的同样把压缩机打在机械室里，插线则把温控盒上的线子插在压缩机上；打接地线则把接地线打在压缩机和底板上，顺便打上电源线，型号不同，打上的接地线和电源线的接线的方式不同，有的需要打一根，有的则需要打三根，连带电源线则需要打五颗螺丝；拔堵头则把压缩机和冷凝器和蒸发器上的堵头拔掉；整形则把冷凝器，蒸发器的管路连接在压缩机端口上，顺便插上干燥剂；焊接则把整形好的各个接口焊接上，使之密不透气。由于打压缩机的是连抱带打，每个十几斤甚至二三十斤重，因此经常掉线，搞得他也掉起线来，整形那边离焊接的火源很近，因此经常抱怨。毕竟是同事，打压机的做个鬼脸或说个笑话，一场风波便偃旗息鼓了。被发泡好的半成品冷柜如羽翼未丰的白色的小天鹅随着流水线的开动渐渐丰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