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阿叔后，我跟路遥悄悄离开了越府。没有告诉阿爹……也再没去见过阿娘和青辞。跟阿叔的最后一句话是叫他代我向阿爹阿娘告别。
这次离开九堟之后，或许要很久才会回来了。也许是一年半载，也许是……一辈子。
我看了看车窗外――马车离开了越府，行驶在一条无人的街道上。两边种满了槐树。这种树尽管到冬天也还是长满了叶子，芬黄的树叶不断从两边落下来，铺满一地。
我又不自觉眼睛湿润，却突然瞥见了车前那纤瘦而挺的背影。
这次一去龙渊，恐怕以后是无依无靠了。路遥真的会把我当亲人一样看待吗？会不会把我摈弃至一边？……毕竟我们无亲无故。
越磬瑶“……路遥。”
外边的人侧了侧头。
越磬瑶“那个……我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只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怔了怔，过了许久，外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路遥,路羽泽“丫头，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
他的语气很淡定平静，我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越磬瑶“我……，谢谢你，路遥……”
他愣住了，许久没有回答。
路遥,路羽泽……
……
不知不觉，马车渐渐在一个路边停了下来――
他跳下了车，我缓过神来，抱着盒子缓缓踱下了车。车下不远处是一片黄槐林――大片大片纷黄的树叶，满山遍野。
何厨娘就葬在这里，一个乱坟场……
我有些黯然。走上前去――
越磬瑶……
厨娘的墓在众多墓里的一个小土坡前。难道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就只能孤零零的葬在这乱坟堆吗？
厨娘的墓在一旁，一抔黄土，一块木板――
越磬瑶“何氏何仙墓……”
我没忍住哭了出来，跪在地上。这是阿娘的名，正如同他的人一样，有神仙似的心肠。
越磬瑶“阿娘……”
望着墓，我不断哽咽。路遥默默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闭上了双眼。或许在他很小时失去父母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无助吧……
……
我在阿娘的坟前哭了很久，我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里面愕然放着一张纸、一锭金子和一只玉手镯。
我拿起了纸……
厨娘何氏“大小姐，老婆子我快不行了，等不到你回来了……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女儿一样看待……这锭金子你收好，是我和老头子一辈子的积蓄，以备小姐不时之需……那玉手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我膝下无儿无女，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老身无能……”
越磬瑶“望磬儿能好生照顾自己……”
读着读着，眼泪澿湿了信纸……
我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越磬瑶“阿娘……”
……
又过了许久，等到我渐渐平复心情时，已是日下了，依旧没有阳光。
也许是跪的太久了，我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遥遥晃晃。路遥急忙过来扶我。
越磬瑶……
我终是把阿娘最后的东西留在了她身边，埋在了坟前。
我站住脚跟，望着墓碑，
越磬瑶“阿娘，磬儿现在无能，无权无势更无用……不能亲自给您安排后事……等到他日磬儿再回来之时，一定亲自把您的墓安整一番！”
我眼睛直直望着墓碑，咬牙切齿。
话音落下，路遥领我离开了。
路遥,路羽泽“……”
路遥,路羽泽“时间有限，我们走吧――”
他的话音还是很轻很从容，给人一种安心感。我终是不舍地离去了――
越磬瑶“……”
我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路遥,路羽泽“驾――”
金黄的落叶纷至，在马车碾过后又蹿入了空中，翻转几圈，又落了下来……
……
北海――
墨檀“你说我们都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一园里，一白衣童子撑着额头呆坐在桌前，无聊地搓着桌前的一只海蚌。
墨檀“哇啊啊！！――”
墨檀突然大叫一声，花容失色，跳出几步远，瑕应闻声急忙回过头来――
瑕应“――！”
瑕应霎时又皱起了眉头，气愤离去。
瑕应……
原来是桌上的海蚌突然变成了一个人，趴在地上。见状，他急忙灰溜溜地逃跑了――
墨檀“呼~吓死我了……”
瑕应深吸一口气。
此时，一旁大殿的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少女。
墨檀“诶诶诶――心沁！”
二人急忙凑上前去。少女面色看起来很好，脸上透着藏不住的喜悦。
墨檀“怎么样？你家上神终于准备出来了？？”
墨檀急忙问道，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心沁愣了愣，撇了撇嘴，
心沁“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墨檀一听，急忙摇头道――
墨檀“呃……我是说……太好了！上神终于要出来了！？”
墨檀……
瑕应摇了摇头。
瑕应――
少女这才心情好转，笑道：
心沁“――我们公主的确要出关了！”
二人睁大了双眼――
心沁“公主听到太子殿下要亲自为她挑选礼物的事十分高兴~准备提前出关！”
墨檀“……！”
心沁“飞升宴就办在临云，你们可以先回去准备了――”
心沁开心地笑着，一旁的墨檀也笑得合不拢嘴。
墨檀“好，好……”
瑕应皱了皱眉，他似乎忘了正事。墨檀又转念一想，急忙道：
墨檀“诶诶……那个，珠子的事？……”
墨檀小心翼翼地问着。
心沁“噢~公主倒当真收到了一颗灵珠――”
心沁道，二人赫然上前――
心沁“是一颗夜明珠。青丘女帝白芷差人送来的――”
心沁笑了笑。二人顿时灰下了心。
瑕应“――”
墨檀“什，什么……”
瑕应眉头一皱，便立刻转身离去了，二人觉得有些惊愕。
心沁“他怎么了？”
心沁问道，墨檀愣了愣，道：
墨檀“哦，他……他准时太高兴了回去禀报他家大皇子殿下了……”
墨檀“呃……那个，那我先回去禀报我家太子殿下了……”
墨檀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心沁顿了顿，点了点头。
心沁“好吧――”
墨檀愣了愣，又急忙朝瑕应离去的方向追去――少女愣在原地，怔怔道：
心沁“看来太子殿下果真对公主格外上心呢！”
说完，便转身喜出望外地踏进了殿里……
……
几日过后，再回到龙渊城，满城大街小巷已经张灯结彩了，彩灯高挂，彩带飘散，挂满了整个街道。人人面带笑容，都纷纷议论着――
路人“咱们临云又飞升一位上神了！”
#路人“是啊是啊……这可是的大喜事啊！……”
众人欢笑，大人小孩，无不一片热闹景象。
墨檀有些灰心丧气地站在无泪墙下，抬头看了看无泪墙之上的凌云宝殿，正在云光下金光熠熠。
墨檀“现在估计大殿上面都在忙着布置吧……”
墨檀想道，又低下头来――少年蹙了蹙眉，叹了口气，又急忙朝宫城门口走去――
墨檀“现在还是赶快先把汐泽上神的事禀报太子吧――”
墨檀转身进入了宫城。
――
龙渊城街上人山人海，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站在宫墙下，仔细观望着街上这一繁忙而热闹的景象。
越磬瑶“怎么了这是？”
我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路遥。
昨晚到时已是深夜，回到柳条巷后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注意到街上这偌大的变化。
越磬瑶“怎么变成这样了？”
望着这满街的彩灯，我不禁感叹。
路遥,路羽泽“好像有一位上神飞升了。”
路遥平静道。
越磬瑶“上神？谁啊？”
出于好奇，我问道。
路遥,路羽泽“北海龙族公主――汐泽鸢灵。”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无泪墙下，宫城门口，我急忙跟上――
越磬瑶“汐泽……”
这名字挺好听的，我想道。我跟着他走进了城门口，今天开始入试的日子。
越磬瑶“那她应该很厉害吧……有武神厉害吗？”
我跟在他后面絮絮叨叨时，又急忙捂住了嘴，左顾右盼了一下，四周挤满了人，入试的人滔滔不绝。
还好没人听到，我可不想再进去狱司那个鬼地方了……我咽了咽口水。
越磬瑶……
一道“长龙”，我们排到了后面，前后都围满了人。路遥正注视着前方――
路遥,路羽泽――
他的眼神逐渐犀利。
墨檀“――怎么样，找到没有？”
队伍前，一白衣小童正立于前方，冲正在登记的小老头问道。
戴着官帽的小老头急忙道：
#路人“禀大人，并无发现。”
墨檀似乎有些失落，皱了皱眉，转身离去了――
墨檀“唉……”
这一幕飞快闪过，但却被路遥瞥见，不知不觉就攥紧了拳头。
路遥,路羽泽“……”
越磬瑶“怎么了？――”
我探出头来，他毫无反应，我又推了推他。
路遥,路羽泽“――哦……”
他才反应过来，低下了头。
路遥,路羽泽“没什么。”
路遥,路羽泽“对了，这个给你――”
说完，又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我接过令牌，是一块墨青色的令牌，上面空空如也。他转过身去，不知不觉就排到了我们――
越磬瑶“这是？……”
路人“名字――”
还是那个眉毛胡子花白的小老头儿，正眯着眼凝视着身下的名单，头也不抬。
路遥,路羽泽“路遥。”
路人“……”
小老头从上瞟到下，终于知道了路遥的名字，然后拿出一支笔，在旁边画了个记号，又道：
路人“令牌――”
路遥从容地摸出了令牌放到了桌上。我在后面颇为好奇地看着。
他借过令牌，用笔一点――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空空如也的令牌上赫然出现两个大字――路遥。
越磬瑶“哇……”
我张大了嘴巴，有些惊呼，这么神奇？？
小老头似乎被我的惊叹声吸引了，突然抬头瞥了我一眼。我一惊，慌乱地看了看路遥，
越磬瑶“该不会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吧……”
小老头不慌不忙把印有路遥名字的令牌递给了他，然后问我――
路人“名字――”
我愣了愣。
越磬瑶“越，越磬瑶。”
叹了口口水。路遥站在一边，只听小老头道：
路人“她就是你那卧病不起的妹妹？”
他对路遥说道。路遥一惊，然后淡定地望着他，我感到有些惊奇，默默站在一旁，没再说话。
越磬瑶……
路人“令牌――”
我急忙拿出令牌给他。只见他再用那笔一点，令牌上便赫然出现了三个大字。
路人“这个令牌上刻有你们的名字，如今入了临渊，那这上面的名字是消失不掉的，除非人死――”
小老头突然从容地从我身后的众人说道。我一听，不由得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咽了咽口水。
路人“切忌不可丢失――”
众人纷纷点头。
我瞥了瞥路遥，又看了看埋头的小老头，不禁推着路遥急忙离去了――
越磬瑶“我们快走吧……”
路遥,路羽泽“――”
路遥愣了愣，被我拉走。
终于入了内府――
越磬瑶“呼~”
我放好令牌，松了口气。内庭里面站满了众人。都是前来参加入试的人。他们看起来个个身强体健，精干硕大，容光焕发。我跟路遥默默站到一旁，简直像两个瘦小的竹竿……
越磬瑶“……”
我怔了怔，急忙站到路遥身边，庭院前面站着一个仙气勃勃的少男――
考官“人还没有到齐，你们且耐心等待――”
他英姿勃发，从容不迫，宛如天人一般。
我看了看他，他从容地踱过身去，耐心等待着――我又瞥了瞥路遥，他从容淡定，完全看不出丝毫紧张感。过了一会儿，我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越磬瑶“等会儿……”
越磬瑶“卧病不起？――”
我扭过头去望着他，他突然一下笑了出来，没有说话。
我只觉头上一道黑线……
越磬瑶“这个理由真的是……”
他笑了笑，像只狡黠的狐狸转过头来道：
路遥,路羽泽“难道不是么？你一睡不起，不就跟――”
他只是笑着，没有再说下去了。我舒了口气，没有再理他。
越磬瑶……
正在这时，长廊外又进来一人――
是一个健壮高挑的男人，随意束着头发，一袭粗布蓝衣，面相很和善。
他径直朝我们这边走来了，站在我们旁边。他瞥了瞥我跟路遥，笑了笑。路遥只是望了望他，回过头去――
见他很和善，我也急忙行礼面带微笑。
阿蓝“你好，我叫阿月。”
他冲我微笑着。我愣了愣，
越磬瑶“你，你好……”
越磬瑶“我叫越磬瑶。”
越磬瑶“……”
他没再说话了，只是微笑着站在一边。我站在原地发懵，只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熟悉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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