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张了张嘴，最终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虽说俺失踪了两年，但实际上真正有记忆、有意识的时间也只有两个月左右。”
“每次恢复意识时，我都是以兽态的形式醒来，每年只有一个月的清醒时间，那便是有满月降临的那一个月。”
说到这里，年轻人苦笑了一下。“没错，外界的传闻是真的，我们确实是变成了兽类。”
“只有在满月降临的那三天，我们每晚才能彻底化形，变成人。在那一个月中，越是接近月圆之日，我们身上的力量便越是强大，有意识的时间也就越长，直到满月那天，我们身上那种奇怪的能量最多，也能够保持一整天的人类意识。”
“那就没有人上山发现你们吗？”
年轻人点点头。
“有的，听那些早到的说，最一开始，满月那天还是有人上山的，只不过，最后都没能逃出去罢了。后来山下的人也发现了这古怪，会提前做准备。那一整个月，也就基本上不上山了。”
“不信邪的人也有，我不就是其中之一么。唉......”
肖萧沉默的拍了拍他。
“醒来的那一个月，每晚都有动物痛苦的呜鸣声，那是我们所有人，都在痛苦的悲鸣。为我们自己，更为那些被我们不慎吃入腹中的乡亲们。”
“可是，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青年的语气忽然激动。“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乡亲们不知道，不怪他们，可是当我们没有意识时，我们无法躲避他们，有的人......有的人就被捉住，被杀了，被吃了！”
他痛苦地抱住脑袋。
肖萧隔空轻点他的脑袋，一丝灵气注入，试图平复他。
“那......你们化成人形的时候，住哪里啊？”肖萧转移话题。
“住哪里？”青年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悲凉的笑着，“我们是兽，还能住在那里？不过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罢了。”
他稍稍冷静了一下，继续说：“总有人这一个月撑住不睡，我最一开始还不理解。时间一长，我便理解了。11个月都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好不容易能有意识，当然是竭尽全力地清醒着，有的人甚至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试图以自残的方式保持清醒，可惜，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最早变成月兽的那一批人，早已经倦怠了，不再抗争，混吃等死了。”
“不过，听之前的人说，这次的满月很奇怪，让我们感到力量回复的同时，还有伴随着杀戮感的逐渐增强。我们像是控制不住一般，想要杀人，疯狂地想要杀掉人类。”
听到有用的消息，肖萧面色一紧。
“而且......我是去的比较晚的那一批，我总是感觉，每当我们暴躁的时候，想要反抗的时候，好像总有人想要操控我们。物理的操控、心理的操控。”
“可能是我疑神疑鬼，总感觉人群里有操控舆论的人。”
“甚至，有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忘记了一些东西。不过这种感觉并不明显。”
“你们的人很多吗？”
“嗯。多到认不全的那种。”
那就没办法辨别到底是哪个或哪些人在操控舆论了。可惜。很会煽动人心的人，话术。
“祭司大人只有月圆之夜才会出现。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
嗯，确实该见不到，毕竟都不是一个位面的。那老头估计平时都苟在上面了。
“但是，不面熟的人，确实还是有的。”
“还记得样子吗？能画下来吗？”肖萧语气急切。
迟疑了一瞬，他摇了摇头。
肖萧一瞬间失落了。
“不是我不愿意画，恩人，只是真的不太记得了。毕竟本就没见过几面。”
“不过......奥，不对，里面有个人还是有些特征的，我想想，嗯——那个人下巴有一颗痣，上面长黑毛！对！就是他！”
肖萧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独特，怕不是媒婆转世。
“因为太过独特，我印象深刻。每次只能在月圆的那三天见到他！当时我们还私底下议论过，说这人说不定就和祭司攀了亲戚，有什么法宝让他保持人形的时间长！”
“此人行事狠辣，说他是祭司的剑也不为过。走狗！呸！”
说着，面前的年轻人忽然抬手，舔了舔自己的手腕。连他自己都被这一举动惊呆了。
迷茫、不可置信、恐惧、怀疑、痛苦的神情接连在他的脸上闪过，最终全部变为悲痛。
“怎么会这样！”
“你看，当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时间长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还是不是人类了......”
人类，人一旦加上类，便有一种奇怪的距离感了。
就好像，说话的人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而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说法。
“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怕是已经无法融入他们了。”
说着，年轻人又控制不住的用舌头舔了舔手腕。
“所以说，有的时候习惯真是可怕，你看，才两年，就这样了。”
听不得他如此悲观消沉，肖萧不理解，但也鼓励他。
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虽然他觉得习惯这东西确实可怕，但又不是不能改。他花两年时间有了兽类的习性，他还有大好青春，未及弱冠，为何不能在接下来的两年内习惯人类呢？
但不善言辞的他......
“没事。”肖萧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起那些去的早的，你才两年，想想他们，你不是已经很好了嘛。”
“......”
不会安慰就别安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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