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大半个月,幕梓湫还是没见到,但却见到了一些身穿警察制服的男男女女,原来是她伤势差不多了,要接她回少年看守所了。
一路上,大家的目光都会有意无意瞥一眼一旁低头不语的白梓茜,似是在观察什么,又想询问什么。
终于,白梓茜闷声道:“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车内众人似乎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声音响起:“
不记得了?什么时候开始不记得的?”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警,秀丽的脸上在面对白梓茜时带了三分刻薄。
“好了李雪,她还是个孩子,你这么问让她怎么答?”一个二十几岁的男警开了口,他实在觉得李雪这样问一个孩子不太合适,甚至于他觉得。李雪就是在纯属找茬。
被叫作李雪的女警被他这么一说,顿感不快,语气也愈发讥讽起来:“怎么?刘正逸同志,我这样问不对么?还孩子?孩子怎么啦,孩子就可以犯法了?就不用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买单了?笑话!那些犯罪儿童有恃无恐多半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想法。”
“你……”一时之间,这名叫作刘正逸的男警被说得哑口无言。她说得确实没错。在现在这个时代,有些未成年人犯起罪来有恃无恐,多半都是因为“怕什么,我还是个孩子。”这一想法造成的。
一部《未成年人保护法》,在保护了万千需要保护的少男少女的同时,也庇护了一些罪行令人发指的罪犯。《未成年人保护法》在当今的时代,终究是于其最初的目的产生了分歧,成了一把双刃剑。
“好了,你们两个给我消停点”一个年级稍长的男警制止了他们的争论。两人虽然都不大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白梓茜一直低着头听着他们的争辩,这时却听到那年级稍长的男警问她:“茜茜啊,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话语中,竟透出了几分亲切。
这是这一个多月里,除了医生外,第一个关心她恢复情况的人。
白梓茜心头一暖,顿时热泪盈眶,怕被看到,不由得把头又低得更低了些。她轻声道:“好多了,谢谢!”
李雪没想到那人竟会对白梓茜那么友爱,忍不住开口道:“王队,你怎么……”不料,话还没说完,那王队就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闭嘴,无奈,她只得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用那怪异的眼神盯着那王队。
一路上,那王队又陆陆续续的和白梓茜聊着,虽是聊,却也不过是王队一直问,白梓茜一直低头回答。
由于那王队一直问的都是一些无关其他的家常,白梓茜不免对其多了几分好感,也生出了几分敬意。
到达看守所后,由于一些特殊原因,白梓茜被那些人单独带到了一个牢房。
白梓茜坐在牢房的一个角落里,完全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这里真的好黑。周围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她不由战栗起来。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前世的,今生的,不管是泪水亦或者是情绪,那些深埋心底的所有,全在此时,倾巢而出。
在她还是幕梓湫时,被亲人厌弃,被父母抛弃,现在她变成了白梓茜,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却不想等待她的仍是冷眼相待,牢狱之灾。
不知道哭了多久,白梓茜蜷缩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眼,发现有道微弱的光线,顺着上方的小铁栏窗透露进来,给阴暗的牢房里带来了,些许光明。
也好像,在白梓茜那千疮百孔的心灵上点上了一根烛火。
若幕梓湫不尽人意,那就从白梓茜重新开始。
可能是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或者仅仅是那如梦似幻的匆匆遇见,又或者,是莫名的坚信白梓茜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纵使事实摆在面前,她也仍觉得,白梓茜,只是可怜,也仅仅只是可怜而已。
且不说白梓茜犯病娇残杀了双亲心底到底有多痛苦不安,单说病娇就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了,在她看来,就是全世界的人都病娇白梓茜也不会。
不仅是白梓茜在她眼里像天使,还是因为白梓茜的眼神。真的很纯洁,更有,当她清醒时那对死亡的强烈向往……
这牢房很暗,暗到让白梓茜分不清昼夜,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被看守带出牢房的那一刹那,昏黄的灯光让她几度晕厥,她已经不知道置身黑暗多长时间了,视野习惯了阴暗,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她微感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