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山色空蒙,二人正欲登舟还去,突然间只听闻岸上传来的呼喊,他回首一望,正是那姑娘赤着足衣衫褴褛的追来。脚也磨出了漓漓鲜血,一身尘寰。
公子示意船家稍等片刻,他便走下船轻声关切道:“你怎么来了,伤势好些了吗?”
姑娘说:“公子的救命恩情,我无以为报只望公子可以收留我在你身旁,照顾你一辈子。”
他问道:“你的家人呢,为何不去与他们团圆,我家的侍女已经很多了,且我做不了主随便收留你在身边啊。”
她急切的说:“我从生下来便被买来买去,从不知道家人是谁也找寻不到,原在镇主家侍奉又作为替身。”
他已明就里也只好让敏之拿出一袋银子说:“你若怕他们为难你就去找张捕快,他为人正直会帮你解难,你赎身后拿了身契若有想去的地方,或是置买田地或是嫁为人妻都好,若实在没有可去的地方你就来找我,如今情形实不方便带着你。”又掏出一张纸交给她,“这是寻我的路址。”
姑娘虽泪眼朦胧只强忍着,便伏下身子向他一拜,站起来后说:“公子,您的玉珠我赎了回来,公子的东西不敢怠慢,只希望您应允留我它在身边做个念想可以吗?”她满眼期盼。
“这玉珠你戴着亦无妨。”又嗟叹一声,从衣衫一角扯下一片方巾,伏下身子,“抬脚,鲜血淋漓执意追来有何好处。”只小心翼翼的包扎着。又站了起来。
她满足的笑着,“初见公子时,马踏飞尘,冠发齐整。”她抬手从发髻上卸下一条发带,“只想临行前为公子束发。”
“这……好吧。”
他缓缓转身,姑娘芊芊玉指捻青丝,从发髻取下时一绺发落在肩上,缕缕乌发绕绸带。
一段情丝环绕发梢,一链祝念静躺臂腕。
事后敏之也常在路途上打趣道被人看了去,又问他一个美色上乘的姑娘为何不收在身边,“来时我已察觉有探子跟着,你我有把握防避,她呢如何方便,我这辈子也怕装不下他人了,只想守一树花开,若她真寻来,或做决断或让她侍奉母妃也是好的,总是不能再伤害了她。”
水路马车舟车劳顿,两人及随行督察使陆陆续续也到了客栈修整。
另一边客栈外茶摊座上,已有人暗中作梗,跟踪回禀二人行踪。“主上已起杀意,可迟迟未下懿旨,不说杀害皇子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就皇帝暗里派去保护皇子的人在加上那身旁的敏之我们也只可能打个两败俱伤。”
“若不是主上优柔寡断早将他们挫骨扬灰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呢,走吧小心行事莫引人瞩目。”两人人蹑手蹑脚地离去。
她总坐在车队末细细端详这腕上的晶莹剔透的靛蓝玉髓,冰裂纹理仿佛簌簌流动的溪水,仿佛对视着他的瞳,雇下去帝都的商队的一角位置,哒哒马蹄悠悠驼铃,路途颠簸饥餐露宿追寻着他走向涉足异域。袖袋塞着他衣角的方巾,仿佛依稀可见气宇翩翩。
他戴着束冠也未摘下那条绸带,没有寄情于物只浅浅窥探重获新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