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听人说过,若情够坚死后是可以魂归他物,重生一回的。
我没有相信过这样的谬言,只因为我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情也就跟着灭了,寄情重生这种说法简直可笑。
不曾想,这样荒谬的事情有一日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从前是卫国丞相嫡女,如今是燕王妃,北地之主的发妻。 如此这般的身份,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是个罪臣之女。
我的夫君――萧问,他不爱我,甚至一度认为我居心叵测。我本是入他燕王府时才晓得成亲前他已有了心上人,可他不信我。
不信我,那就慢慢让他信了;不爱我,我就等他哪一日爱上我。总之,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下定了决心去爱他。
骨肉生出的人心,没道理硬如磐石。这样想着,我越发觉得他有可能爱上我,我也为此变得格外温柔大度。
“洛宁,我有话同你说。”第一次,他主动与我说话。
“夫君要同我说什么。”放下手中半成的男子衣衫,我笑魇如花地奔向门口。
“掌珠与你同日进府,当日迫于你父亲的阻拦没能立她为妃,如今她已怀了身孕,我定要给她侧妃之位。”他的语气并不犀利,但莫名刺得我停滞了呼吸。
掌珠,他的心上人。在我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婚日与我一起进了燕王府,才两个月不到便已经有了身孕。
“怎么?不乐意?”他心里定然想着堂堂卫国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
“我是不乐意,但只要夫君你开怀,正妃之位给她也无妨。”短暂的失去心智后,我还是觉得与他来日方长。
或许是那次之后,他放下了芥蒂,即使不信我也不再过于防备我,我们似乎有了夫妻间相敬如宾的常温。
想着我与萧问越来越好,没有缘由的,我想起一句话“一见郎君误终身”,怎的胡思乱想了这么一句晦气的话呢!乍得一惊,萧问竟真的出现在我眼前。
“昨日钦天监说你的八字冲撞掌珠腹中的孩子,你明日就搬去别院住些时日吧。”他眼神分明有着复杂,但动摇不了眼底深处的坚定。
“当真如此?”
无人回应。
“好,我即刻就去”顾不上收拾衣物,我只觉得自己再在他面前眼泪就要出眼眶了。
“明日再去吧……”泪水落下的同时,一只手拉住了我。
“明日?明日再走有何区别,早一日走你早一日清静。”我转过身,泪眼与他相对。
“宁儿……对不起”萧问这一刻或许是真的有些心疼我,竟拥我入怀替我揩泪,“你去别院住着清静,我每两日去看你一次。”
这一次,不知是我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心疼,还是一夜缠绵让我们更近了一步,后来的日子,他果真每两日来看我一回,再忙也没失约。
“夫人,恭喜您要做娘亲了。”
这是近几日来我听到最开心的事。萧问已连着三日没来看我了,我想着掌珠也还没到分娩的时日,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此忙碌呢?
“枉你是京中第一贵女,心思竟如此歹毒。”我盼望了数日的声音,却是一声怒斥。
一个晴天霹雳,什么心思也没了个彻底,我赌气问他:“不知我做了什么,让王爷动了这么大的怒?”
“做了什么,你不清楚么?”眼前的萧问满目血色,像是恨极了我。
“我什么都没做,怎会知晓,你今日是怎么了!”我的确不知出了何事,于是也甚是气愤。
“呵呵,贱人。”他这个笑该是怒极的笑,“你跟你父亲一样,一身反骨,任我怎么真心待你你都始终容不下掌珠和她的孩子。”
“她怎么了?”我听出事情不对,但又想到孩子,“夫君,我们也有……”
“你别叫我夫君,我没你这样恶毒的王妃!我本想念着与你数月的夫妻情分,连日到处奔波只为替你父亲洗清冤屈,却没想到你们父女根本就是大奸大恶之人,竟容不下我和掌珠还未出世的孩子。”
他说了这样多,我却浑浑噩噩只听清楚了两件事。一是掌珠的孩子出事了,他认为与我有关;二是我父亲出事了,他本欲搭救。本欲也就是现在不救了……
“萧问,求你救救我父亲,掌珠孩子出事不是我做的,我求求你救救他。”第一次这么卑微,就连大婚那日也不曾这般狼狈,可他终究没在乎。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也不会救那个乱臣贼子,你在这别院反思忏悔一辈子吧。”扯破被我紧拉着的衣摆,他决绝离去。
“萧问!”我声嘶力竭地喊了他最后一句,“我也怀了你的孩子。”
我看着那个人影摇晃了一下,但……还是走了,不曾回头。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洛宁想,他走的时候一定是这样想的。“但是,萧问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