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美酒入喉，佳人在侧，我看他好不风流。

　　这是初见他时的印象。

　　我自诩貌美，怎么说也算得上佳人一枚。在这世家子弟的宴会上，可抢一半小姐的风头，可夺一半公子的痴色。

　　自诩自诩，我不过忘了我只是自诩貌美。不然何以败于他的风流。

　　“今日少游兄设宴，不知会来几个公子小姐。”我一进门就见楚家二公子隔着楠木桌与孙家四小姐谈笑。

　　本是突然来了兴致，欲调侃他何时与孙小姐成了好友，又突然想起我们这样的圈子哪里来的什么好友，因家中的声名彼此之间只怕都早已“久仰大名”了罢，不过是再打一两个照面就可以称做相熟。

　　“李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方回神，自嘲笑一笑，就听得一声酥酥脆脆的叫唤。不招人恼，但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四小姐真是天真可爱的紧。”我借着转身的由头抽回被她拽住的半截手臂，稳了稳心神，才想出这么一句赞美的说辞。

　　“姐姐见笑了，是我太没规矩，不像姐姐有淑名在外。”又是一派天真的言辞。我并没有心思陪她互相吹捧周旋。

　　“陈观在何处？怎不见他出来待客？”我四处看了一圈，才发现今日宴会设在了陈府后院，一池清荷为伴，一台筝琴作陪，倒也不失雅致。

　　“李妹妹还不知道么？少游兄白日里新得了一位美人，此刻怕是正与那美人颠鸾倒凤呐。”又一位面生的世家子出口，满满的纨绔气息。

　　我并不信方才入耳的话，只是这满桌的哄笑让我心中赌的慌。

　　一掌拍裂了桌上的青瓷杯，我借口要换身衣裳离开了后院。

　　弯弯绕绕，兜兜转转，五条长廊已踏过。

　　凌云院，灯影灼灼。

　　我等在院子门口的墙下，看门上两重影放映着的活春宫，一夜至天明。

　　却听里头有人说：丹娘――天未白，夜未央。

　　我抬头，果真是天未白夜未央。

　　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泠泠不肯弹，蹁跹影惊鸿。

　　万般故事，不过情伤;易水人去，明月如霜。

　　试问，情哪敌流年，流年又奈何年少？